清晨的日光照进一中校园的大门口。学校进门的大屏幕下,聚集了不少学生。 他们穿着自己的衣服,正是这届高三学生。 “红榜更新了啊。” “这次第一又是五班萧辰吧，他三次模拟考,次次拉开第二名那那那那么多分……靠,这又比第二名高了三十分,我没瞎吧？” “这还是没加上竞赛加分的分数呢。现在是茂山区第一,如果算上竞赛分数，就是D星第三……你们能想象吗？全星球第三啊！” D星虽然没有首都星、即帝星那么大,在很多庞大星球里都算是小巧玲珑,但却是钟灵毓秀之地,又临靠帝星,优秀出众之人非常多。 一中虽然是资源很好的学校,但建校以来，还未有过学生进入全星球高考排名前十。 但对于大家来说…… “这个梦想我不敢有。” “我又回想到被五班萧辰支配了两年时间的恐惧。” “说实话,真给咱学校争光。” “我把我们学校的红榜的第一和第二拍给我搬家去帝星的同学看了，她惊呆了,问我这是哪两个神仙哥哥,惊艳到她了。” “是啊，长得都很帅，不同类型的帅。” “让你帝星的同学别想了，两个人都有对象了。” 有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同学惊讶道：“有对象了？都有？什么时候的事，确定了？萧辰不是omega吗？” “对啊，男朋友是alpha，就名单上的第二名,霍旻，绝了。双学霸组合，教导主任都不敢抓系列。” “哈哈哈哈这件事是学校里在传，不过两人关系真的很好，听说私下里也挺暧昧的。” “论坛上还有帖子呢，不过我觉得如果是我谈恋爱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光明正大。” 同伴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 男生之间的爱情，你不懂。 越是坦荡，越有问题。 他们在那里叽叽喳喳说着，不远处走过一个身形清瘦的男生。 他戴着棒球帽，穿着简单的白T，半垂着头，细白的手臂垂着，看起来就是一个年轻普通的男孩。因此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萧辰慢吞吞走回教室。 他到得早，教室里没什么人。 蒋泽已经到了，见到他大喊道：“萧哥！我们班的第一来啦！” 郭滨鼓掌道：“牛逼这两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沈蓉跟着鼓掌，笑道：“萧哥作为优秀学生已经上了D星教育局总局的星网号的优秀学生推荐了，入围这一届的D号星球全球高三优秀学生奖，是咱们学校的骄傲啦。” 旁边的女生笑道：“蓉蓉，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跟背下来似的。” 萧辰记得沈蓉这个尽职勤奋的课代表，回过头看了眼。 沈蓉对上他的眼神，忽然一怔。 同伴道：“蓉蓉你脸红了！” 沈蓉推她，“你不要起哄！” 她回过头，拿了本毕业纪念册出来，有些紧张地走过来，问：“萧哥，我能向你讨个签名吗？” 蒋泽道：“这是个很好的投资啊，我也要萧哥，以后你出名了，我就可以把你签名拿出去卖了。” 大家都起哄：“我也要我也要！” 萧辰对他们说：“我有一堆课本在后头堆着，你们可以拿去，省得我处理了。” 郭滨：“行，我就把封面撕下来，书还是扔那里。” 蒋泽：“哈哈哈哈哈你好坏。” 萧辰不管他们，对沈蓉道：“当然可以，你是我同学。不过就只要个签名吗？我还可以给你写点别的。” 女生细心，会准备纪念册让同学写字画画留念，一般会写一些祝福前途似锦之类的话。 “不用不用。”沈蓉伸手翻页，“你就写在这里好了，签大一点可以吗？” 萧辰低头看了眼，一颗红色的爱心，背景上都是粉红泡泡，还有两个小人在亲吻，很容易想到这一页是给什么准备的。 他愣了愣，笑道：“我能不能怀疑这是个阴谋？” 沈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淡定地扯谎：“萧哥，前面已经写满了。” 作为一个粉头，可以在毕业之时卑微地祈求一个虚假的圆满证明吗？ 萧辰低头签上了，沈蓉道谢。 萧辰却道：“你肯定还不知道，霍旻今天不来。” 沈蓉没明白：“啊？” 萧辰笑道：“他有事回帝星了，今天赶不回来，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代签。” 沈蓉睁大眼睛。 这这这这这这跟正主亲口承认有什么差别！ 萧辰低头把霍旻的名字也给签上了。 他的字潇洒又有力，特意签在了红色爱心上，两个名字合在一起，看起来就是一对。 霍旻考完试的十天后，就回帝星参加训练去了。 帝星机甲学院开学前的训练，是全封闭式的。目的是为了给这些没吃过苦的孩子上第一堂课，打磨一下性子再说。 霍旻因为要陪他高考，在D星等了一年多时间。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追上去了。 沈蓉一脸恍惚地回到了座位。 半晌，她才抓起手机拍照秘密分享。 这是什么？对于霍萧女孩来说，四舍五入，这就是结婚照了！ 班里的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都在谈论这次高考，有遗憾有悲伤，但也有很多快乐和希望，就像钱玉山说的，不要心灰意冷。 徐飞舟一回到教室，就冲到萧辰面前：“萧哥！你是不是人！你说清楚，你是不是人啊！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萧辰正跟蒋泽聊天，蒋泽道：“吼那么大声干嘛呀，没见过年级第一吗？” 徐飞舟：“呜呜呜我爸爸妈妈问我为什么我跟我们学校年级第一差了两百分。” “呜呜呜他们问我为什么跪着来学校。” “哈哈哈哈哈。” 没过一会儿，朱理全过来把报考资料都发给大家，说：“大家的档案会在你们被学校录取后由一中派发过去。接下来大家可以去办公楼，那里有各个大学赶来的负责人给你们具体介绍学校，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萧辰没去，他在朱理全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三个隔壁班的老师，在跟学生说话。 朱理全说：“考虑清楚了？就选这一个学校？不加一些备选的？” 朱理全顿了顿，笑说：“算了，我太紧张了，你这分数和排名肯定能过，加油，老师依然相信你。” 萧辰鞠了一躬，走出教室，正好遇上慢悠悠晃过来的范思齐。 范思齐挑眉道：“怎么回事啊，霍旻今天没来？” 萧辰转身下楼：“他去训练了。” 范思齐叫住他：“你去哪里啊？” 萧辰挥了挥手：“我买了下午去帝星的票，先走了。” 他从楼道口出去，黑乎乎的楼梯底下，蜘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布着一层薄薄的尘埃。 操场上难得空旷寂寥，篮球框竖立在蔚蓝色的天空里沉默。 因为高三学生们都涌入办公楼咨询报考学校去了，三幢教学楼里很安静，红墙黛瓦，回忆停止在此时，而时间不会静止在这一刻。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就去帝星了！我还想约你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去吃烧烤、去网吧，还有个新的游泳池建起来了你知道吗？我还半夜去抢票……” 萧辰挂着耳机，坐在沙发椅上，一边听着骆一水在那里聒噪，一边捏着手机在玩。 骆一水道：“你去帝星三天一直在家打游戏？霍旻呢？” 萧辰终于回：“他在训练呢。” 屋外传来柳环的声音：“萧萧，快出来见见你的伯父。” 萧辰的伯父萧天健，萧辰父亲的大哥，在帝星经营一家饭馆，生活状况一般。萧天健不算是萧家旁系，但因为性格和能力的问题，所以是他弟弟萧天成继承了家业。 萧家企业没有破产的时候，萧天成会帮衬着他，两家人每逢佳节都会来往。后来家里出事，萧天健便也没有主动联系他们，大约是怕惹上麻烦。 而最近，萧天成新创办的公司步入正轨，接了几个大单子，利润一下子就上来了，萧天健才主动联系了他们。 萧辰对这个大伯的印象，觉得他有点小市民心态，没有坏心思，活的小心翼翼。 萧天健坐在客厅里，手放在膝盖上，看到萧辰，笑道：“没想到萧辰已经长这么大了啊，小伙子个子好高。” 萧辰说道：“没怎么长，大概是因为大伯好久都没见到我了。” 萧天健一愣，知道他在说自己在他们危难的时候一直没出现，闻言便更尴尬。 萧天成不在，柳环的态度虽然客气，但也透着疏离冷淡，毕竟好久没见了。 萧天健佯装镇定，道：“萧辰也大学了吧，是不是选了帝星的大学？你是omega，不在爸妈身边，不妥。” 萧辰道：“您说错了，我已经自己一个人在D星读了两年高中了。我爸爸今天加班，大伯如果是来要钱，可以直接去公司找他。” 他这么直白的把话说出来，萧天健面色有些难看，柳环道：“萧萧，你去房间玩吧。” 萧辰起身去房间里了。 柳环说：“大哥啊，天成今天确实得很晚才能回来，如果你有事找他，可以下次过来。” “好的好的。”萧天健也坐不下去了，他站起身道，“我看萧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天成如果有什么宴会参加，可以带他出去见见。他相貌那么好，帝星里那么多豪门世家，万一有谁看中了……” 柳环打断他：“你在说什么话！这也是能考虑的吗？！” 萧天健一愣，只见柳环拿起地上的水果零食，都给丢出去了，她生气道：“这些东西都给我拿走，下次别再来了！有事直接去公司。” 她原本让人进来，是因为萧天健毕竟是萧天成的哥哥，血缘关系深厚，结果没想到，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联邦公民崇尚自由平等，但萧天健生活在帝星中下层，某些东西在生活里渗透了他的思想。 大多数中下层beta群体的认知里，alpha和omega被他们认为是非常珍稀的存在，如果他们的子女中出现ao，alpha必不用说，而omega则是大多数嫁入豪门。 萧天健想着他的弟弟创办公司那么艰难，便忍不住大胆提议，如果能这样，萧家一定会更快更容易地回到以前那样富有。 结果没想到直接被赶了出去。 萧天健觉得自己在为他的弟弟考虑了，气不过，打电话给萧天成。 萧天成在开会，没接到，回家后柳环才告诉了他这件事。 萧天成皱眉道：“他说这话，确实是不对。” 柳环道：“你这哥哥，有的时候，就是不会说话，拎不清，不成事。虽然婆婆说要多照看你哥哥一点，但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萧天成想了想：“嗯，我回头好好跟他说说。” 柳环说：“天成，萧辰闲在家里也不行，明天要不你带他去公司帮忙？多见见世面。” 萧晚在书房看动画片，萧辰在旁边刷手机，忽然跳起来：“啊啊啊啊啊。” 他爸妈在客厅里听到声音，忙跑过来，萧辰扑上来抱住柳环：“妈我录取啦！” 萧天成露出惊喜的表情，萧辰抱了一下他。 柳环不敢置信道：“A大？真的A大？” 萧辰把录取界面给她看。 A大校徽、印章，和萧辰的学生号和录取通知书的电子版。 柳环激动地抱着自家儿子，暖呼呼的，那么大，还带着浅淡的橙子香，心里满足极了：“萧萧你太棒了！我们这个周末出去吃大餐，庆祝一下。” 虽然今天萧天健登门拜访很不令人愉悦，但这一件喜事让全家人的情绪又好了起来。 萧辰知道自己可以，但当结果确认的时候，那种溢出心口的喜悦和激动，还是那么强烈。 强烈到想要跟人分享。 但自从霍旻开始训练之后，两人就没再见面。 萧辰把这个消息发给霍旻，做好短期内收不到回复的准备。 第二天萧辰和萧晚一起在餐桌上吃早饭，柳环说：“今天你送晚晚去学跳舞，我要去公司。” 萧辰：“哦。” 桌上的手机在震动，萧辰转头看了眼，是星球内网的消息，带着绿色警示号。 联邦公民一般用的是外网，为防止机密泄漏，内网由政府及军队地区及专员使用。 萧辰忙抓起来，按接通，信号不太稳定，男生的声音不太真切：“萧萧？” 萧辰忙拿起电话跑去了房间：“霍旻？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霍旻好像笑了一下：“我看到你被录取了，恭喜你，你很棒。” 萧辰的消息他其实都有看，也有在陆陆续续地回。只不过教官管的严，基地全覆盖信号屏蔽系统，偷偷上网也不行。 相比于其他学生几乎完全跟外界断绝联系的魔鬼训练，霍旻因为家世特殊、实力出众，偶尔还能去他父亲朋友那里蹭个网。 萧辰说：“那我能要一个奖励吗？” 霍旻明白了他的小心思，嘴角微勾，忍不住就想逗逗：“是不是想男朋友了？” 虽然能联系，但确实很久没有见面了，就好比回家过寒假，一对情侣一个月不见面的那种。 萧辰靠在窗边，声音缓慢却坦荡：“想你啊，打游戏的时候想你，吃饭的时候想你，睡觉的时候想你，洗澡的时候想你，发.情期的时候也想……” 霍旻想让他别再说了。 他闭了闭眼，仿佛鼻尖周围渐渐弥漫上了那股好闻的橙子香味。 他喉结滚动，低沉的嗓音有些哑：“我给你发定位，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