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沙漠里,尾蝎半埋了沙土里，机械鹰也敛下了双翼落在铁塔顶上。 黎里坐在尾蝎的身上,捏着君瑶的下巴左右查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073的物资有限，身上就一瓶韦岫给的以防万一的酒精，如果君瑶受伤严重的话，也没什么疗伤的好法子。 好在君瑶够强。 战斗，他除了蹭破点皮，看起来好像也没多大事。 黎里将酒精塞给了君瑶，见他尤为熟练地为自己清创,默了半晌,才说：“不起。” 君瑶用酒精浇伤口的动作顿了一瞬。 他抬眼瞧了黎里一眼。 皇女尴尬说：“是我信息搜寻的不到位,才让你遇上情况。” 颇为自嘲地扯了嘴角：“想想也是嘛,我都用你挂了，游戏的gm怎么可能不投放补充包。” 君瑶微微蹙起了眉。 黎里瞧了他一眼：“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黎里许诺说，“下次行动，我会考虑地更详尽。” 君瑶明白了黎里的意思,他迟缓道：“没关系。” 他看起来非常不适应旁人的道歉,“没关系”三个字说很慢。 青年陈述：“我能处理。” 黎里一怔，里浮些自己也弄不清的五味杂陈。 觉本应该是高兴的，毕竟君瑶能说样的话，意味着楚侯他的确没有更多的命令。谓的借四年，就是彻底将个人归属,随使用的意思。 可黎里却又没那么高兴。 “我能处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下次么干也行”的意思。 黎里沉默了一会儿，觉自己该说些什么。 可在找到合适的话,去检查了工程系机器运转情况的殷誓，他烟囱里来了。 黑发黑眼的青年脸上瞧着君瑶写满了欲言又止。 君瑶被他的神情吸引，尾蝎上跃下,问道：“里面的机械你也搞不定吗？” 殷誓摇了摇头：“倒不是，他们是建了一套粗略的基因算法，能够算作控制武器的那台仪器，已经被人掰断了好几处控制杆。” “烟囱里已经没什么危险的东西了。我见皇女殿下也已经取走了控制器，控制器不在他们手上，即便他们修复了那台仪器，也控制不了守护者了。” 君瑶点了点头。 守护者样危险的东西，自然是不能被随意打“歼敌模式”的。 也亏那些工程系的学生们盯上的是他，要是换上一个人。第三军校“集训”不死人的传统，大概就要被打破了。 是—— 君瑶看着殷誓，问道：“你看起来不像没事。” 殷誓笑道：“你看来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是那些学生——” 殷誓说：“我原本是想要去教训他们一顿的，但好像已经有人代劳。” “我看他们大部分都很难起身，个别的——”么说着，殷誓忍不住看向了正慢吞吞尾蝎上往下爬的皇女，“个别几个，被打的不轻。最严重的一个，鼻梁断了。” 殷誓说话的时候，黎里刚好跳下地。 一回头，就见殷誓盯着自己，顿时作很惊讶的模样：“什么？之战斗的余波有么大吗？他们在烟囱里竟然也被撞断了鼻梁？” 殷誓闻言不由好奇：“殿下去寻找控制器的时候，他们尚且完好吗？” 黎里说谎眼都不眨：“那到没有。我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倒成一片了，那会儿我顾着找控制器，哪还管的了那么多。” 殷誓：“可控制台上被切断的信号，如果没有人指导的话——” 黎里说：“不懂不懂，我刚来王星没多久呢。是瞧见那屏幕上有蝎子，便用枪把能瞧见的控制杆都给崩了。” 拍了拍腰侧韦岫给的武器，紧张道：“难道我弄错了，留下了麻烦吗？” “倒是没有。”殷誓看着黎里，眼有些困惑，“您毁坏的非常正确，守护者不可能再被启动‘御敌模式’了。” 黎里松了口气。 笑着与殷誓说：“那真是太好了，瞧见样危险的武器，我也很担大家的安全。” 么说着，更善解人意地与君瑶说：“他是你的朋友吧，我去看看摩托的情况，你们先聊？” 说着，黎里还真给殷誓与君瑶空了交流的场，去找应该被埋了大半的摩托了。 眼见黎里走远，殷誓才上一步，瞧着君瑶复杂道：“你为什么会来里？第三军校能教给你的东西，第十一星域应该都教会你了。你没必要来里的。” 君瑶看着他：“……” 殷誓也没指望君瑶会告诉他动机，是叹气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想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三年那场暴动，”他苦笑了一声，“如果不是你，我不死也要重伤。” 君瑶回忆了片刻，他数不清的战火勉强找到应的画面。 殷誓同样回忆道：“那场战役后，我获封少校。其实并不公平，那一仗最大的功臣是你，少校的军衔本不应该给我。” 君瑶听殷誓在道谢，有了刚刚的练习，他一次要说顺畅很多。 他认真道：“不必，奉命已。” 殷誓哑口无言。 他忍不住笑了。君瑶的回答极不近人情，他却因为样的不近人情放松了下来。 “你和以一样。”殷誓笑道，“一点也没有变。” 黎里走到百米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殷誓站在君瑶的不远处，他神色温和，正在同的护卫细数当年。 黎里瞧着便觉怪异。 殷家，楚檀代表的皇权明面上最大的政敌。 殷誓，殷家辈打算重点培养甚至不惜用来第三军校军的嫡系。 可现在，他却和楚侯的义子，保皇派的护卫谈笑风生？ 第十一星域到底发生过什么？ 君瑶个人，在作楚侯义子之外，又到底经历过什么，有什么特别的？ 黎里远远瞧着两人，里第一次“君瑶”产生的探究的理。 正琢磨着，韦岫又拨来了信号。 次是两件事。 第一件，韦岫找到信号塔了。 站在全域广播主塔下，瞧着那些复杂的程序，用枪压着那名工程兵的头问黎里：“我研究了一下，随时都能播。不过最好的时间，还是上午八九点——那会儿大部分人都醒着。” 黎里此没有提异议，甚至答应了韦岫过会儿就把君瑶录好的广告词发过去。 第二件，韦岫问：“有空接我信号，守护者的事情看来搞定了？” “弄完了就早点回来吧，咱们还去和殷誓谈生意呢。” 黎里看着百里外交谈的两人。 慢声说：“殷誓不用去找了，他就在我儿呢。” 韦岫闻言微怔：“殷誓为什么在你那儿，你那儿刚刚是守护者混战吧，时候不躲远点，他难不成还是专程去救人？” 黎里：“被你说了。” “瞧着样子，他还真是来救君瑶的。” 黎里将摩托推着往回走的时候，正巧听见殷誓问君瑶有关广告的事情。 殷誓看起来不太赞同：“我虽然也不希望大家争斗求生，但卖票行为，我觉还是太欠妥当。” 此君瑶没有口。 黎里听到里，不免插了一句：“卖票不好吗？钱货两清，是最能让人感到公平的交易了。” 殷誓见黎里回来了，他微微颔首向示意，同时说：“殿下，‘集训’虽有诸多弊端，可他仍是一场考试。若将归校名额行买卖，岂不就是作弊？” 黎里早知道会有人么想，直接说：“第三军校没有捐助名额吗？” “帝国有的大学，有哪一，是完全不存在捐助名额的呢？” “考试与金钱原本就是切割不的。金钱本身就是一力量。比起殴打、厮杀、抢夺、劫杀——我觉，以金钱作为新的衡量点，是再文明正义不过的。” 黎里微笑道：“殷部掌控财政么些年，你应该也明白个道理才是。” 殷誓却不上当。 他蹙眉道：“您明明可以无偿带他们走。” 黎里笑道：“那一样是作弊。不收钱帮助别人回校和收钱帮助别人回校有本质区别吗？” 不等殷誓回答，径自道：“没有。” “要我说，不收钱的回校，才是最过分的作弊。” “——为什么你先被救了，我是后被救的？” “——为什么你第一批回去到了名次，我就要等待第二批？” “在全然平等的救援下，先后的差异，名次的排布——殷同学，您想过要如何安排吗？” “您总不能让他们再打一场选名次。” 殷誓哑然。 黎里却说：“给予最不易引起争抢的条件，令有人服口服结果。才是最好的安排。” “毕竟——我要带回去的，不是一艘飞艇就能带走的二十名学生。” 站在漫的黄沙里，温声殷誓道：“我要带走的，是有人。” 殷誓无话可说。 他没有想过一点，他下意识向君瑶寻求帮助。 君瑶看着他。 他说：“我听殿下的。” 殷誓：“……” 殷誓欲言又止。 黎里却已经笑眯眯地敲起了终端，殷切道：“殷同学，我知道你是好人。你知道，我来自宁县，活在底层的人民，再共情不过了。我和楚檀不同，我不是在宗室大的皇族，殷家畅想的帝国盛景，我也很想见到。” “以，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愿意为您打个折。” “如果您愿意立刻把您队里有人的回程票买了，三万的普票，我们也提供接机服务！” “还有归校名次！” 黎里笑眯眯地：“您与老友久别重逢，不为他买上一个吗？” 走到君瑶旁边，拍了拍他的肩：“久别重逢呀，不为他买个第一名，你说过去吗？” “区区一千万已，我相信您的友情值个价。” 殷誓闻言忍不住看向了君瑶。 君瑶看向了黎里：“……” 黎里向他微笑。 君瑶像是想说什么，但看着黎里的微笑，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刻钟后，黎里给韦岫拨信号：“好消息，三名都卖去了。我给你定位，你去接人。” 在赚钱的事上，韦岫不拖沓。 边驱动摩托队去接机甲系的学生，黎里边为表诚意，也贡献了自己的摩托赠予殷誓与同伴会和用。 离，殷誓瞧着君瑶欲言又止。 黎里都瞧殷誓想要拉君瑶走了，君瑶硬是没有接收到殷誓的信号。 皇女在侧，殷誓也没法当场挖脚，他能叹了口气，说句“稍后见”便先离了。 等殷誓走后，黎里和君瑶便坐在重新启动后的尾蝎上，向第三艘飞艇在处。 黎里瞧见沙漠里的恒星升起了，橘色的光暖洋洋，驱散了一夜的寒意。 便问君瑶：“你和殷誓都聊什么了？” 君瑶回答：“第十一星域的事。” 黎里“哦”了一声，又问：“那他没问你关我的事？” 君瑶回忆片刻，说：“问了，他问我您会不会打架。” 黎里不意外，问君瑶：“你怎么回答的？” 君瑶：“不会。” 他悠悠解释：“您的确不要点。如果接受过成体系的训练，您收拾‘烟囱’不会用那么久。” 黎里盘着腿，的手撑着下巴，瞅着君瑶问：“你和殷誓说句没有？” 君瑶：“他没有问我原因。” 黎里忍不住想笑。 旭日初升，伸手揉了一把君瑶细碎的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