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走吧。” 声音不再浑厚,反而带上了一丝沙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枫月根本不会相信这是同一个人,在相差不过20秒钟的时间里,发出的声音。 “大哥!他们破坏了我们的树苗,不能这么轻易...” “别说了!” 坚岩声音拔高了一分,打断了坚磊的话。与此同时,似乎也带走了他更多的力气。 “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大哥,就按我说的做。” “现在让他们走,然后带上所有人,跟我去把这些树苗安置好。” 坚岩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些树苗。 有些在乎,不用言语,不用动作,就会传递,这一刻,枫月深有体会。 坚磊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怒视着小豪和火箭队,一个一个,一个一个,都不曾遗漏。仿佛是要将他们的样子,烙印在骨子里。 “让他们走!” 众人没有多言,听令分开了一条路,可是每个人眸子里,充斥的,都是和坚磊一模一样的怒火与仇视。 小豪没有丝毫犹豫,将穿山王它们收回了精灵球。既然这个村子没有所谓的宝物,他自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暂避锋芒,肯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最起码,不用看到坚磊,想干掉他,又干不掉,给自己徒增憋屈。 小豪走了,在众人的“目送”中,潇洒地走了。 每一个人都恨不得上前揪住他一顿暴打,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他们都选择了遵守承诺,放他离开的承诺。 小豪的身影已经消失,可是火箭队的三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快滚!别逼着老子改主意!” 坚磊不耐烦地呵斥着,可是,火箭队的三人却仍旧没有一丝反应,如同木头一般。 “年轻人,如果你们没什么事,就赶紧离开吧,这些树苗已经经不起任何耽搁了。” 见坚磊说话没用,坚岩不得不再次开口。 仍旧是那样的平和,不见一丝怒气,有的,只是心疼与急切。 这一次,火箭队的三人有了反应,只不过,他们选择的并不是像小豪一样的离开,而是在对视一眼后,由武藏作为代表,朝着坚岩开口道。 “老头,和人解释这种事,一向不是我们火箭队的风格,但是带着别人的污蔑灰溜溜地离开更不是。” “那小鬼虽然已经被我们开除了,但是他做这些事的时候,还在我们的考察期里,所以这个责任,我们火箭队担了。” “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都会留下来帮忙。” “帮忙?” 坚岩摇了摇头。 “不需要,你们走吧,离开这个村子就好。” 武藏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从腰间重新取过了饭匙蛇的精灵球,认真地看向坚岩,开口道。 “我们没有要征求你同意的意思,你不计较那是你的事,不代表我们三个就要乖乖地接受你给的人情。” “所以,要么让我们留下来帮忙,要么直接把我们打飞。” “无论哪一种,无论结果如何,彼此互不相欠,都算两清。” “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共同觉悟!” 坚岩看向武藏,武藏毫不示弱地与之对视,目光中满是坚定。 良久,坚岩才叹着气,经过武藏的身边,向着仓库内走去。 “罢了,随你们吧。” 枫月好奇地打量着武藏,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这里的她,似乎比动画里的要能说很多,而且也更有魄力。 “小鬼,你看什么呢?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武藏敏锐地捕捉到了枫月的目光,经过刚才被小豪偷袭的事情后,她的警惕心高了很多。 枫月故作被吓到,避开了武藏的目光。在武藏不屑的目光里,跟上了坚岩的脚步。 今天场合不对,下次,再和你们好好地认识一下吧,火箭队。 树苗被破坏了不少,但是比起整个仓库的存量来说,还是微不足道的。 但这个“微不足道”也只是枫月他们的感觉,对于坚岩来说,或许每一棵,都是重若泰山。 夜的寂静被彻底打破,随着坚岩大叔扛起第一棵树苗开始,所有人都加入到了这支忙碌的队伍里。 包括枫月和小智,也包括火箭队的三人组。 在坚岩大叔的带领下,少数树苗被栽种在四季村周围的指定地方,而更多的树苗则是通过重泥挽马们,运往更远的地方。 夜里光线不好,但是却不影响枫月看到各种树木的轮廓。在别的地方,或许这样的场景很普通,但是在人烟稀少的沙漠,这样的场景,却太难得。 一棵棵,一排排,一片片,那里的绿色,仿佛可以无视时间,即便是在夜里,也可以深入人心。 “枫月兄弟,你不是想知道那群小精灵,为什么往这边迁徙吗?” 枫月再一次将一棵树苗种在了插着标签的地方,刚准备擦擦汗,休息一会,一旁就传来了坚磊闷闷的声音。 只不过坚磊看似发问,其实更像是为自己的自言自语找个开头。枫月还没回话,就听到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 “那是因为,在很久很久之前,在这片土地还盛开着鲜花,生长着青草,流淌着溪流的时候,这里曾是它们的家。那时的人们,为了利益,破坏了生态,逼走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精灵,也逼走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自己。” “曾经的繁荣,走向了荒凉。曾经的森林,变成了沙漠。一开始,想要努力改变这种情形的人很多,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放弃。到了今天,还在坚持着的,就是你看到的四季村。没有一个年轻人,一个都没有。” “所幸,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还差的远,但是一切都在变好。那群小精灵之所以回来,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它们的‘家’正在慢慢回来。如果不是活不下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我们在私下里,都会叫大哥‘绿洲’,他的存在,就像是在沙漠里安上了一个移动的沙漠绿洲。十年,二十年,半辈子,一辈子,似乎都会耗费在这里。你现在看到的每一棵树,都有他亲手填上去的土。他配得起这个称呼,却不愿意承受这个称呼。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绿洲代表着希望,他说,希望很好,却更适合年轻人。如果让他选择,他更愿意像他的名字一样,成为沙漠里的一块坚岩,生于斯,死于斯,坚守在这里。在他的生命中,防沙治沙的树苗就是一切。当人有了真正在乎的东西,你就会发现...” “无关的事,什么都可以妥协。” “有关的事,什么都不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