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坐着水心姑娘的椅子转过去,面向桅杆。 白季拖着着浑身瘫软,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平西王之子来到了桅杆下方。 将原本用来吊着水心姑娘的麻绳,缓缓套在了平西王之子的脖子上。 此刻,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世子,似乎意识到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 然而他的身体被笼罩在了巨大的恐惧之中,甚至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行为。 白季其实希望将这个等待死亡的过程尽可能地延长。 希望恐惧的毒素深入到对方的全部身心、五脏六腑、灵魂深处…… 一边给对方套着麻绳,白季一边给对方普及死亡即将到来的感受。 “听着,我会把绳子套在你的脖子上,慢慢地把你吊上去。 很快,勒紧的绳索会让你感受到呼吸困难。 你将会拼命地呼吸,但是那没有任何作用。 不会再有任何空气能够进入你的肺里了。 当然,如果你试着放平气息,尽可能地少挣扎一些,或许可以活得更久一点。 说不定,就有人救你下来呢? 当然,因为活得更久的原因,你可能会感受到更多窒息的痛苦。 你会感觉到四肢慢慢没有了知觉,渐渐脱离了你的掌控。 你会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再也看不见任何色彩。 你的身体会违背你的意志,开始剧烈的痉挛。 你的灵魂将会慢慢从你的身体上开始抽离。 在一阵意识空白之后,你可能会‘看’到你的身体被吊在了绳子上。 你会无依无靠地飘荡在这个世界上,看到那些过去被你害过的无辜生命来向你讨债。 其中,也有水心姑娘。 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么? 因为这都是她告诉我的。 去见她吧……” 任由白季将绳子套在了脖子上的平西王之子似乎依然神志不清,嘴里只是喃喃着重复道。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一股腥臭的气味,也是悄然地钻进了白季的鼻腔之中。 然而白季的面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说完话,白季双手握住了麻绳的另一端,开始缓缓往下拉。 在滑轮的作用下,吊着平西王之子的这端绳子开始缓缓上升。 当绳子到达了最高处时,其上的身影,已然无力的在风中自然地摆动。 白季将手中的绳子在桅杆边上的锚点打了个结。 接着,白季的耳中,就听到了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到一身明黄色衣袍的魏言骑在马上,缓缓地行了过来。 其目光在桅杆上那个锦衣身影上扫视了一下,就又看向了白季。 到得近前,魏言下马走了过来。 “水心姑娘的尸体我会让人厚葬。” “谢谢了……” 白季说话间,声音有些干哑。 一开始的奋战,让他的身体出了很多汗,失去了太多的水分。 而且随着药力的渐渐消退,白季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即将变得极为虚弱。 这是使用朱颜凤血丹之后必有的一段疲软期。 然而真正让他感觉到疲累的,并不只是如此。 魏言站在白季身边,背负双手,看着远方。 “怎么了?你觉得是你害了水心姑娘?” 白季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自己关心的问题。 “这位平西王之子一直作为质子,留在帝都?” “是。” “你觉得这位平西王之子有什么谋略可言么?” “没有。” “也没有实力。” “没有。” “可是他轻易地就夺走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也让我落到了这种险境。” “他能够夺走一条无辜的生命,是王朝的责任……至于能够让你落到这种境地,是你满腔热血。” “临时起意、毫无谋划、随性而为,就让所有人都陷入了这种境地,你觉得,这是大夏该有的样子么?帝都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又该如何?” “一时的迷茫,总有过去的时候……我始终相信这个国家拥有未来。” “帝都可以容下一个喝醉之后的我,所以我相信你的话,只是但愿,这一天不要来的太迟。” 说着,白季转身就向着远处在等待他的白岩和乔贵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身后,传来了魏言的嘱咐。 “明日一早,我会带你去国库挑选一件你要的宝物。” “知道了……” 看着白季远去的背影,魏言想起了父皇在回宫之前所说的一句话—— “挑动民心,好大的胆子!选了宝物后,就让他出城吧……” 帝都,不欢迎他。 也是,即便从结果上来看,这位白少庄主完美地完成了没有任何人能够猜到结局的奇迹。 证明了他的才能可以配得上他的野心。 然而他本身这种不愿屈从于规矩的性格,就是与帝都格格不入的。 帝都容不下他。 官场也容不下他。 他,就该无拘无束的在江湖上游荡…… “呼~” 魏言默默地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 “季儿!好样的!” 人群中,白岩满脸笑意地接住白季。 “走,我们回家吧……乔姨给你炖了十全大补汤。” 转过身去之际,才能看到,白岩后背的衣服,已然被完全浸湿。 其放在白季身后的右手,也是因为长时间的下意识用力捏紧,而有些微微的颤抖。 白季回到乔贵人的别院中,倒头就睡。 药力其实更早一点的时间就已然散去。 药效结束的那一刻,白季只觉得浑身如同无数只蚂蚁在撕咬一般,酥麻异常。 而全身上下,更是从骨子里传来了酸涩胀痛的感觉,让白季一时都想让灵魂逃离这个躯体。 嗑药之后的爆发,本就是超越了本身体质可以支撑的全力出手。 而在嗑药之前,白季身上已然受到了无数的损伤。 即便在玄牝还精丹的作用下一时恢复了状态。 但是恢复状态之后,更需要的是修养滋补,而非变本加厉的压榨自己的身体极限。 不过好在,一切都算是结束了。 而白季也尽量没有让白岩和乔贵人做无谓的担心,撑到了自己的房里。 一沾到床上,白季几乎瞬间失去了意识。 而片刻后过来敲门送汤的乔贵人,在敲了几下门没听到反应下,由同行的白岩推进门查探了下白季的鼻息。 知道白季只是睡得安稳,两人又轻轻地退了出去。 “让他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