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 一排训练有素的侍卫正从离太极殿不远的拐角处而来,走动时身上的护甲发出整齐的碰撞声。 突然,排在最后的侍卫感觉脊背一凉,一阵刺痛从脖颈处传来,软软地晕倒到地上。 离他最近的侍卫听到声响,正欲转头察看,脖颈处也传来一阵刺痛,倒在地上,融在黑暗的夜色中。 一群侍卫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领头的侍卫感觉不安,转头间大惊,身后空无一人。 突然有人捂住他的口,手起刀落,腹部被插入一剑,他双眼发黑,也倒在了夜色中。 太极殿口,本站着该看护的侍卫却倒在地上,口唇泛着血光,在月色的照应下十分骇人。 一个身穿褐色盔甲的男人站在殿口,脊背挺直,腰间横插着一把银剑,表情冷漠。 他身后同样站着一批人,穿着盔甲,只是微微低着头,以站在前方的人马首是瞻。 为首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打开殿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却空无一人,上首的书案上,还零零散散放着好些金黄色的奏折。 男人内心隐隐有不安,但胜利在前的喜悦冲散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几步跨进内室之中,金黄色的帷帐下,正静静躺着身穿寝衣的皇帝。 男人心中激动起来,先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而后小心几步上前,走到了床榻旁。 他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佩剑。 却在这时,床榻上的人倏尔睁开了眼。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退后一步。 “国王,别来无恙啊?” 纪璟修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眼神清明。 百平国国王怔愣后轻笑一声:“原来你早就酒醒了?” 纪璟修笑了笑,透着不可一世的轻蔑:“酒醒?朕何尝喝醉过呢?” 国王突然望天大笑几声:“妙哉妙哉,原来你早有防备?” “若不是早有防备,又怎么能让国王表演这一出好戏呢?” 国王看他一副平静的模样,心中惴惴不安,冷哼一声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你宫外的守卫都已经是刀下亡魂了,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吗?” 他也不欲再多话,拿起佩剑准备上前给他个了断。 刀光剑影中,一个黑影从梁上而降,与国王手中的银剑相撞,发出震耳的响声。 国王被震得后退几步,抬头却见一年青男子,神情自若,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国王明了,直起身来轻笑一声:“想不到,你还留有后手,不过就这点伎俩,也只是给你的死亡,增添点色彩罢了。” “给我上!”随着一声令下,国王后面的随从们一拥而上,气势汹汹。 那年青男子表情微凝,手腕微微用力,上前两步与这些人交手起来。 国王站在一边,噙着冷笑看着:“你觉得,以他的功力,到底能撑多久?” 纪璟修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欲接话。 国王轻笑一声,一步上前,想一刀致命,却突然感觉脖颈间传来一阵凉意。 他蓦然转头,又见一身穿黑衣男子,表情倨傲,一把银刀就要逼近。 他迅速低头,饶开一段距离。“还有什么后手,通通交出来吧。” 他呵斥一声,上前与那人交手起来。 一片混战中,纪璟修表情平静,仿佛运筹帷幄。 他从床榻上下来,一身白衣,背手而立,如站在山巅之上俯瞰众生的神袛。 倏尔,一柄银剑出现在他身后,直直向他袭来,眼看那剑柄就要刺进去。 千钧一发之际,纪璟修一个转头,侧身躲过,那柄剑将将擦过他,却斩下了他的一截长发。 那长发轻轻散落在地上,却让人心惊。 纪璟修回头,微眯了眯桃花眼:“三哥。” 俞王见他躲过这一剑,眉蹙了蹙,随后嘴角勾起:“五弟,果然还是一如往昔的好运气。” “好运气?一次是好运气,两次三次还能是运气使然?”纪璟修轻笑一声,反问道。 他那双桃花眼下满是讽意。 俞王那张平素里总挂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冷若冰霜。 “别废话了,你这皇帝也做了这么些年,是该退位让贤了。” 他手腕一转,捏紧手里的银剑,直直向他袭来。 俞王身后跟着的一群人也气势汹汹,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纪璟修往后退了一步。 二层上突然跃下一大波黑影,落地时身轻如燕。 俞王见状,脸色大变:“你…不只是两个暗卫吗?” 他神色未变,讽道:“谁跟你说的,朕只有两个暗卫?” 他挥了挥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膳食:“俞王留活口,其他一个别放过。” 子时过半,太极殿中已是尸横遍野。 鲜血染在金色的梁柱上,衬得柱上雕的金龙反出红金色的光。 殿中的血腥味挥之不去,纪璟修站在双手被捆的俞王面前,表情微冷。 俞王很是煎熬,他宁愿遭受身体上的苦楚,也不愿受这样的侮辱。 “成王败寇,你要杀要剐都可以,只是希望你能放过我的家眷。” 纪璟修看着他,轻笑一声:“三哥隐忍蛰伏这么多年,一朝失败,心中的滋味也很不好受吧?竟然还让朕放过你的家眷?” “难道三哥不知道,意图谋反,是诛九族的罪吗?” 俞王闭了闭眼:“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放过她们。” “放过她们?”纪璟修轻笑一声,随后表情一转,带了几分狠厉。 “当年夺嫡之险,朕身为太子,明枪暗箭的,还受得少吗?” “母后早逝,没人护着朕,你们却还要下毒,若不是朕身边的人误食,早就成了亡魂。” “你如今却来求朕放过她们?” “你在决定争夺皇位那一刻,怎么没有想到会连累你的家眷,连累你的母妃和孩子呢?” 俞王白了脸。 “你勾结别国,本想让他成为你的垫脚石,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可没想到朕还有后手。” 他顿了顿,悠悠道:“三哥啊三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赢过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