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上郡临时营地中聚满了身穿甲衣的武将。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统领一军的裨将！ 六十万大军集结，其规模可想而知。 不过，到底人数太多，又分别从不同的地方赶来。 道路有远有近，抵达的时间自然各不相同。 所以，各部的裨将带领亲卫先一步。 而所属大军，正在有序的向着上郡赶来。 屠睢坐在上方，听着各裨将的汇报，神情平静。 待到所有人都把部属的行程汇报，才沉声开口道：“此战，陛下极为关注！ 更是集结了六十万大军，对消灭胡人是志在必得！ 所以，本将军把话放在这里。 谁若是敢不听号令，耽误了陛下的大事，会有什么后果都很清楚！” 霎时，下方众人急忙表态。 六十万大军的调集，谁又不知道其中的重要性呢。 上一次出动六十万大军，还是对楚国的灭国之战！ 甚至，这一次不仅仅是六十万步军。 连太子殿下都亲自出征，率领十五万精骑先一步进入了草原。 再加上驻防和护送的队伍。 总兵力，达到了八十万！ 这是前所有未有的大战！ 也是关乎大秦的国运之战！ 又怎么会不知晓其中的厉害关系呢？ 如果谁敢阳奉阴违，必然会遭受最严厉的处罚。 恐怕连家眷也会受到牵连。 即便不被杀头，也会被充作官奴！ 所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等待作战任务的分配。 将把自己的任务牢记于心，免得出了岔子！ 不过，现在首要任务是尽可能低调的集结大军。 所以，屠睢只是在了解了各部的动向后，便没有作过多安排。 只是让所有各部保持作战状态，一旦命令下达就必须第一时间出击！ 众裨将领了军令，立刻赶回了各自的大军中。 丝毫不敢怠慢。 直到账中只剩下两人，气氛才变得凝重起来。 屠睢坐在上方，看着下方的随军的儿子。 目光很是凝重。 这也是唯一一个，以校尉身份参加会议的武将了。 屠睢为了推儿子一把，也是不遗余力了。 “父亲，此次……。” 下方的长子张了张嘴，刚想询问。 就见上方抬起手臂。 立刻闭上了嘴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唉~！” 屠睢叹了口气，已经有了不少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从内心来说，他是不想接任这个副将的。 谁让自己比起王家来要慢了一步呢。 太子已经掌握大权，却并还没有真正登上这艘船。 一心想要推动上位的长子，还没能成为太子的心腹。 毕竟，关系不错是一回事，是不是心腹就是另一回事了。 关系不错，到顶了也只是在权力交替的时候保住现有的地位。 甚至，还有被分权的可能。 但心腹就不一样了。 一旦有了空缺，必然是第一时间推心腹下属上位。 其间的差别是巨大的！ 屠睢清楚知道，此战之后，恐怕自己最好的结局就是封侯，然后闲赋在家。 不可能再有掌军的机会了。 当然，始皇帝是有大气魄的。 从灭六国一统天下，始终没有杀过一个有功之臣。 哪怕是老将王翦在军中声望颇高，甚至达到了一门双侯的高度。 依旧没有动他们。 甚至对王贲，还予以重用。 屠睢还远不及王家的高度，就更不会有杀身之祸了。 只是运气不好的话，连侯爵都没有就被闲赋了……。 大秦的爵位，可是很值钱的！ 屠睢一旦不在军中，又怎么再照拂儿子的升迁呢？ 自己这个长子，能力或许有一些。 但是在和太子心腹比起来，也只能算平平无奇。 没有后台，再想从校尉一级升为独自领兵的裨将，就更难了！ 从校尉升到将，是一道坎！ 这才是他最糟心的事情。 所以在百越之战中，才甘愿成为陪衬。 如果再给他五年的时间，就有足够的把握将长子推上去。 至少职务摆在那里，以后得到任用的机会才更大。 可是此次皇帝下令，他又不得不领旨。 如果只是跟在太子身边，当一个陪衬，倒也没什么。 可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曾经领兵六十万的老将继续再留在军中。 等到退下来之后，长子是否还能得到提拔，就只能看造化了！ 屠睢拳头紧握，脑子里快速权衡。 咬紧后牙槽，目光直视下方的长子。 声音低沉而坚定的说道：“此战之后，为父必定会调离军中，长居于咸阳。 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为父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点，你必须牢记！ 无论何时何地，必须要对太子唯命是从！ 就算是叫你领兵送死，也不能有半分犹豫！ 你，能做到否？” 长子惊讶得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上方的老父。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用如此凝重的语气训话。 简直就是和吩咐身后事一样了！ 长子脸色严肃，重重点头：“谨记父亲教诲！” 屠睢看着儿子严肃的模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到底是在军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人了。 对规则，还是很了解的。 对于武将来说，可以能力平平，但必须要忠诚！ 哪怕能力差一点，将来若是有一天到了竞争的时候，只要对手不是什么天纵奇才。 上位者也必定会选择忠心的那一个。 就算战败了，上位者也会庇护。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屠睢能为长子考虑的，就只有这一条了。 只要能够保持对太子的忠心，屠家就算不能如同王家，但有了太子庇护，就不会倒！ 父子二人在账中低声交谈着。 期间，多数都是屠睢在教导此次长子将单独领兵的事宜。 虽然有些低职高配，但上头也会默许的。 这是一种交易，也是安抚。 只要此次长子能立下军功，再对太子绝对忠诚，升任裨将的机会很大！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大营中燃起了无数篝火。 哒哒哒~！ 在夜色中，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伍快速疾驰而来。 在为首之人亮出手中诏书后，径直策马进入大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