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沉又转了视线看了他半晌,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转身就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都没能看到秦慕珩给他的任何一个眼神。 …… 医院这个地方,夜里散步的人并不多,大多都在下午懒散地晒过太阳。 钟沉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一片空茫,他眯了眯眼,好像看不清前路,只是沿着光落下的纹路来回踱步,一点一点踩碎那些光。 来回好些次,便有些喘气,他恍惚着神情看了眼周围,才找到一架长椅,扶着把手坐下。 他轻喘着气,因为内里的伤,光是动一动手臂,都疼得几乎要他龇牙咧嘴,可这三年下来,多重的伤都有,这怎么可能忍不了,都是小伤。 他告诉自己——你可以的,没关系。 钟沉捂了捂疼的地方,发现两只手根本就不够用,苦笑着就这样怔在那儿,哪怕是身处黑暗里,也只是将泪水化作颤抖的肩膀。 这些伤口四舍五入是秦慕珩给的。 他只是下意识不想承认罢了。 钟家破产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有忘记,钟沉忍着疼痛将手机抽出来,试图从网上搜出来一些消息。 但是当网页跳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他不由得便死死捏住了手机。 也是,秦慕珩这样有手段的人,想压一点消息,有什么难的。 “这么晚了,你在这等谁?” 男人的声音从身旁蓦地传来,秦慕珩的声音很冷,带着点质问的语气。 钟沉一愣,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将手机揣回兜里,神情淡漠,看都没有看一眼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身后那人却再次开了口。 “钟沉,乖一点。” 钟沉脚步一顿,浑身都不受控制的一抖。 他从前也这样说过,钟沉,乖一点。 带着点宠溺,实际上却满是威胁。 秦慕珩。 秦慕珩……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 总是能猝不及防的给他的心上狠狠一刀。 钟沉微微转头侧目,用余光看他,“乖一点配合你去死,然后成全陆蔚然?” 说到最后,他好像笑了笑,声音沙哑。 秦慕珩探究性地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而钟沉现在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解读,他光是说一句话,估计秦慕珩都会觉得多余。 前尘过往忽然之间扑面而来,钟沉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开了口。 “秦慕珩,反正后天我就没命了。” “我想问你个问题。” “就当我最后一次求你——诚实回答我。” 秦慕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男人狭长的双眸钟好像没有一丝情绪波澜,“说吧。” 钟沉的手忽然止不住地抖,“你当真这么喜欢陆蔚然?” 他问出口,又忽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心脏跳的飞快,只为了等一个答案,就连神经都扯着疼。 秦慕珩没有说话,静默了很久,才只是顿了顿,从烟盒里抖出来一支烟。 淼淼青烟漫上来,他的声音朦朦胧胧,却是很真实的落在钟沉耳边。 “嗯。” 像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一般,钟沉笑了笑,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他绝对不能在秦慕珩面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