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锴觉得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几天……好像一直有人在跟踪他? 是个男的。纪锴自己一米八三,那家伙比他还高。 大夏天的,又戴着个墨镜、棒球帽和口罩的全副武装——武装得太好了,反而异常醒目。 身材并不像他一样在健身房里练得紧实结实、前|凸|后|翘,但也是典型的倒三角,双腿笔直修长,一等一的模特儿衣架子身段。 ……不知道想干嘛。 纪锴也没多想。他毕竟又不是个娇弱的大姑娘家,就算跟踪狂比他高个三五厘米,难道还有打不过的道理不成? 要知道,健身房有免费泰拳。敢惹老子,一个飞毛腿把你踹西伯利亚去。 “前面这位先生,您的钱包掉了。” 嗯?低沉磁性的男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纪锴一回头——我靠。 口罩倒是摘了,但这无比眼熟的帽子墨镜,不正是那位跟踪狂小哥么? 隔着墨镜,仍然能看出对方鼻梁高挺、嘴唇锋薄,完全是雕刻一般的立体五官结构。之前没机会离近看。没想到,这跟踪狂长得还挺好看的! 再低头一看对方手里,一只咖啡色皮夹子,上面印着谜之品味的成群小黄鸡。 ……还真的他的钱包喂! “真不好意思,多谢了啊。” “嗯。”那人点了点头,却只站着,也没打算走的意思。 纪锴当即很有点想脱口而出“你这几天为啥总跟着我”的冲动,可又觉得才接受了别人恩惠,不能这么不给面子是不是? 想了想。默默打开钱包,掏了三百块钱递给那人。 “收下吧!我身份证银|行|卡重要证件都在里面,感谢费是应该的。” 那人没接,却望了望旁边的咖啡厅:“有时间么?一起吃个饭。” 说罢,摘下了墨镜。 巨好看的单眼皮。 眼尾带了一点性感的上挑,目光沉寂的扫着这边。配着那线条冷硬的鼻子嘴巴,整张脸很有些金属质感加性冷淡风的高不可攀。 哎哟喂…… 这种冷飕飕的长相,配上那样无懈可击的身材,就连旁边街道上奢侈大品牌的御用男模简直都相形见绌了。 纪锴本以为朱凌已经是他现实中能找见的最好看的男人。 但眼前这个,真的比朱凌一点不差! “……”啊! 明白了!反应过来了!这错不了100%是搭讪啊!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子婚后没有放松自我,坚持不辍去健身房保持超级劲爆的好身材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看这魅力,看这霸气侧漏的荷尔蒙!都奔三的人了仍然是马路型男大杀器。难道这人是在大街上一见钟情不能自拔,才会偷偷跟踪? 然而,残念~ 这位帅哥!你来迟一步! “抱歉,”笑眯眯举起左手,露出白金戒指,“已婚人士。” “嗯,我知道。” 啥? “……希望不要很快离婚就好了。” 哈啊?! 呼啦啦,一阵盛夏的风吹过。 “……”纪锴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还是说,这人虽然长得不错却很没品。勾搭不成,马上就反过来咒人离婚被甩一辈子没人要? 无论如何,跟踪狂说话莫名其妙的一个男人。虽然帅,目测神经病人群。 少沾为妙。 “收工了!”“辛苦了凌哥!” “凌哥回家吗?开车载你?” “谢谢,不麻烦,”朱凌摆出职业微笑,“我还有点事。” 修长的双腿穿过无人的走廊,双子塔楼的另一侧连接着录播厅,人多眼杂一派喧哗。朱凌侧身低调往旁一拐,保安看见他墨镜下的脸,点点头未加阻拦。 …… 叶氤的休息室。 一头金发灿烂,一双套着羊皮靴的白皙嫩滑的腿正软软勾在椅背上,悠闲地听着朱凌新专辑的歌,吃着从家里带的草莓小蛋糕。 这人从学生时代就是这样。 不用节食,各种甜品死吃不胖,腰围一尺九。得天独厚的明星体质。 朱凌轻声关上门,一扭落锁,面色不善。 “过分了吧?” 叶氤抬眼狡黠笑着,按下手机暂停键:“怎么,你家那位找你麻烦啦?” 朱凌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美貌青年却仍然一派悠闲欢乐:“真被找啦?严重不?有没有被家暴?跪搓衣板了么?” “叶氤。” “嗯?” “成|人之间的游戏规则——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是知道的吧?” 用辞是犀利的,可语气神态却并不多么严苛。 朱凌始终是不太舍得苛责眼前这个纤细剔透的小美人。踱步过去,随意地靠在他桌边,看到地上堆满了的粉丝礼物。 叶氤最近……确实越来越红了。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挑起一抹草莓奶油小蛋糕的霜糖。 甜而不腻,上好的新西兰奶油。比外面店里卖的好吃几百倍。 一盒四个,打包得一丝不苟。这卖相,这口感,难以想象这么梦幻的小玩意儿,竟会出自某长相冷硬的大公司少东之首。 “那姓黎的也是真宠你。” 朱凌眼神幽幽,望着那小美男皮笑肉不笑:“要不要我哪天……也去你家敲个门,跟你那位黎大少爷打声招呼?” “你来啊~” 叶氤却一点不怂,双手捧脸,眼眸中甚至闪出了“期待”的光芒:“我又不像你结了婚,我随时都可以分手。” “呵,分手?我跟纪锴结婚三年,算上谈恋爱一共五年。可你跟那人多少年了?十二、十三年?不,你俩从小就认识——二十多年?” 叶氤扳起青葱手指:“六岁认识,认识二十年,交往十年。” “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人家大少爷长得帅、对你一心一意又有钱,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跟黎未都在一起十二年,”叶氤打断他,“比不上跟你在一起十二天。朱凌,我说真的。” 这句话没带一点儿玩笑的意味。 朱凌愣了愣,说不出话来。 半晌,懊恼地砸了一拳桌板,带得桌上兔子形的白瓷茶杯一震。 “现在说这种话……高中那时候又算什么?” “是你跑来跟我告白,结果一转头呵呵——你就跟那姓黎的在一起了!我还自顾自开心了好几天,就像个傻子!” 叶氤却比他更委屈,大大的眼睛里马上蒙上一层雾气。 “你还说我!既然也喜欢我,为什么不当场答复?我、我那个时候又不像现在……那时候满脸雀斑、又瘦又矮的,可你是什么啊!你是校草!我还以为你是肯定不会接受我的了!回家哭了好几天!” “我校什么草?”朱凌苦笑,“反倒是你!人家大少爷整天追在后面,开个豪车天天车接车送!我一个穷鬼,拿什么跟那种超级富二代比?叶氤你知道你那事干的,后来给我造成了多大心理阴影?” “从那以后,不管谁来跟我表白我都怀疑!怀疑别人是不是在逗我玩,怀疑别人是不是马上就能转头去找更好的——我他妈……足足六七年最好的时光,就这么被你给废了!” “对不起~朱凌,都是我的错!” 叶氤心疼地扑上去,含着雾气抱着他的手臂。半晌,却又升起了些小小的不甘心:“但……你后来不还是结婚了?” 是啊……我结婚了。 朱凌想起家里那个粗暴爽朗的男人,想到餐桌里的那把西瓜刀。 话说回来,正常人……不可能徒手把刀怼进那么厚的实木里去的吧? 噗,熊宝宝还简直是天生神力啊! 不行,不行。 和小氤在一起,怎么可以想着家里的那个而露出笑容? “说起他……我昨天去找他,真的吓了一跳!” 叶氤幽幽抬眼,表情很是憋屈:“我还以为我敲错门了,或者来开门的是你家疏通下水道的水管工!朱凌你什么时候口味那么重了?” “……早就跟你说没什么好看的了,谁让你非要去看?” “我就想知道啊!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魅力,才能让你愿意年纪轻轻就扯证定下来!” 可结果,门里的那什么生物啊? 叶氤本来想着,如果出来的是个媚眼如丝的绝色大美人,那他也就认了。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开门的却是个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直男的高大糙帅的汉子,没品的黑背心、乱糟糟的小短裤,夹脚拖鞋。一脸低气压没睡醒状,眼神巨凶! 朱凌一直说,他当初不过是随便找了个人胡乱扯了个证而已。叶氤怎么都不信。 现在更不信了! 就算是随便找,也不至于找个这么吓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