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宥阳的盛长桢听闻消息。 本来他在宥阳待了几天之后,正准备启程去金陵,一听说姐姐和祖母遇袭,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赶到上元县。 盛长桢一路纵马狂奔,只用了半日就赶到了上元县,到客栈时还是气喘吁吁。 上楼走到盛老太太房门外时,盛长桢深吸了几口气,让心绪平静下来,这才沉声道: “祖母,孙儿来了。” “是长桢来了,快进来吧。” 屋内传来老太太的声音,随后屋门便被房妈妈打开。 盛长桢跨步而入,屋内的情景便一览无余。 盛老太太安稳坐在榻上,明兰则坐在旁边的绣墩上,两人都笑吟吟地望向盛长桢。 见两人都是面色红润,情绪稳定,盛长桢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刚听到消息说生倭伏击盛家车队时,盛长桢就吓了一跳。 哪怕报信的人说生倭被击退,两位亲人安然无恙,盛长桢还是不放心。 如今亲眼见到二人无事,盛长桢的心总算落地了。 “小七,你可算来了。” 明兰声音里带着些兴奋。 盛长桢对具体情况还不是十分了解,便问道:“祖母,阿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兰对盛老太太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见老太太微微点头,明兰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前日发生之事。 生倭设伏,镖客不敌,殷家来救,生倭潜逃,最后坐困愁城。 盛长桢听完,半晌无言,既有对她们好运的庆幸,也有对那群生倭的痛恨。 “那伙生倭怎么盯上你们的?” 老太太淡淡道:“无非是为财罢了。据殷公子所言,那群生倭一路流窜至此,又曾遭受围剿,这一路下来必定是身无余财。我们的车队十几辆大车招摇过市,招来这群饿狼也不奇怪。” “只是为财么?” 明兰听完老太太分析,面露迟疑之色。 盛长桢心细如发,注意到了姐姐的异样。 凭姐弟俩的心有灵犀,盛长桢很快就明白过来,明兰肯定是有其他的发现。 盛长桢连忙问道:“阿姐,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其他发现?” 明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看见那群生倭里有一个大周人。” “大周人?”盛长桢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据明兰描述,这群袭击者可是生倭,最为凶恶残暴,这样的群体,怎么会混进去一个大周人呢? “明丫头,你看清楚了吗?”老太太也开口问道。 “嗯。”明兰语气十分笃定,又道:“那人一直盯着我这个方向看,眼神还恶狠狠的,所以我才会注意到他。他穿的是大周服饰,肯定没错的。” “难道这群人还有别的目的?” 盛老太太开始担心起来,如果这伙人不是冲着钱来的,那还会有什么目的,难道是冲着盛家来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见明兰说得有鼻子有眼,盛长桢沉吟片刻,还是不得要领,只好暂且搁下。 “祖母不用担心,无论如何,只要把这些人抓住,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明兰提醒道:“那位殷公子抓了个俘虏,带回去审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生倭老巢的消息。你要抓生倭,可以先去他那看看。” 谷/span“殷公子,他现在在哪?” 盛长桢这才想起来这位盛家的恩人,连忙问道。 明兰想了想,答道:“应该在城南的一处宅子里,那里是他们殷家的产业。” 盛长桢不再耽搁,告辞之后,在家丁的指引下,往那处宅子而去。 半柱香后,到了宅子外,盛长桢遣人通报。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剑眉星眸的锦衣男子迎了出来,身后跟着数名家将。 盛长桢仔细打量来人,顿时明白,他应该就是那位老太太和明兰口中的那位殷若虚殷公子了。 盛长桢拱手一礼:“殷公子,在下盛长桢,特来拜见,谢过你施救之恩。” 殷若虚连忙还礼:“不敢当,不敢当,盛六元名满天下,能来寒舍是殷某的荣幸啊。盛兄不介意的话,你我就以同辈相称吧。” “殷兄。” 殷若虚比盛长桢稍大几岁,两人算是年龄相仿,盛长桢倒也没有推辞。 寒暄了几句,盛长桢便说起了来意。 “听说殷兄有意追剿那伙生倭,小弟也正有此意,愿意助殷兄一臂之力。” 殷若虚有些迟疑,推辞道:“此事太过凶险,盛兄还是不要沾手的好。” 盛长桢知道他的顾虑,倒也没有恼怒,微微一笑道:“殷兄,听说你抓了个生倭活口,审问可有结果?” 盛长桢突然岔开话题,殷若虚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据实答道:“那鬼子嘴硬得很,至今没有开口。” “是因为要留活口,许多手段不便使用吧?”盛长桢替他说出了言中未尽之意。 “盛公子所言极是,兄弟们为此已经烦心好多天了。”殷若虚还没开口,身边一个家将就忍不住插嘴。 殷若虚瞪了他一眼,那家将连忙闭嘴低头。 殷若虚摇了摇头,苦笑着为盛长桢介绍道:“盛兄,这是于川,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就是性子有些急。他精通倭语这次审问就是由他来负责的。” 盛长桢和气地朝于川笑了笑,然后转头对殷若虚道:“殷兄,若是小弟能让那俘虏开口,就允我随你一同剿倭如何?” 听盛长桢突然提出这么个提议,殷若虚愕然不已。 殷若虚早就听说过盛长桢的名头。 盛长桢连中六元,年纪轻轻便官居从六品,更是深得官家喜爱,还专门赐下了御笔亲题。 这些事迹,殷若虚都是知道的。 但在他的认知里,盛长桢还是要被划分到传统文官之中的。 什么是传统文官? 传统文官就是笔杆子硬,腰杆子硬,唯独只有身子骨不硬。 殷若虚担心,如果自己让盛长桢参与剿倭一事,万一擦着碰着了,那自己肯定是要担责任的。 殷若虚可不想平白无故给自己找麻烦。 只不过,盛长桢的提议又让他没法拒绝。 殷若虚抓住那个生倭俘虏已经两天了,用尽办法都撬不开他的嘴。 尽管殷若虚一直在手下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但这其实只是他稳定人心之举。 说实话,殷若虚心里也很是焦急。 眼下对殷若虚来说,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