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走着一边踢着瓶盖子,偶尔看两眼来接孩子的父母,小家伙瘪瘪嘴。 真是幼稚,这么大了,还要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 哼,有什么不能回家再做的,在学校门口这么庄重威严的地方污人眼目,简直可恶。 薄尊宝恨恨的一脚将瓶盖子踢了出去,然后瓶盖却并没有滚远,好像是撞到了什么,又被弹回来了一些。 小家伙不满的抬起眼眸,想要看看是哪个讨人厌的家伙,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看到洛相思的那一瞬间,薄尊宝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终于是想起他,来看他了嘛? 小家伙明显是忘记了,最初是谁莫名其妙就开始闹别扭,不理人的。 薄尊宝抿着小嘴儿,站在原地看她。 洛相思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和倔强的小脸,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究竟在为什么生气,但是好在还是愿意理她的。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走到他面前,给他整了整衣领,柔声道:“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薄尊宝依旧是抿着小嘴儿高冷的很,握着小手,没有说话。 洛相思笑笑,终究还是小孩子啊,这么红着眼眶不理她的模样,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拿过他的小书包,牵起他的小手,“跟我回家咱们好好谈谈怎么样?” 小家伙依旧是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拒绝。 洛相思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笑道:“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小家伙将脸扭向一边,但是神情明显是比刚才好转了很多。 洛相思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洛小姐,小少爷。”看到薄尊宝从校门走出来,来接人的司机连忙走了过来。 洛相思忘记,小家伙一向是有专门的司机来接送了,对着司机笑笑说道:“今天,小宝贝先去我哪里玩一会儿,到时候我再送他回去。” 司机没有办法做决定,就将视线落在了薄尊宝的身上,来征求他的意见。 薄尊宝嘴巴嘟的都可以挂瓶酱油了,磨蹭了半天这才“老大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司机知道了他的意思,跟两人道了别,开车走了。 司机走后,洛相思转过身,看向还在闹脾气的小家伙,“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去超市买。” 薄尊宝哼哼唧唧半天,就是不好好说话。 洛相思忍俊不禁,捏着他的小脸往外扯,活活拉成了大饼脸,“这是跟我闹什么脾气呢,嗯?” 小家伙挣脱开她的蹂躏,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我还没有原谅你呢,你不要跟我这儿嬉皮笑脸的。” 洛相思这一次是彻底被他给逗乐了,笑出了声:“来,小宝贝,你告诉我,我这是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错误,让你生这么大的气?”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浑水摸鱼,掩盖你犯的错误。”小家伙看着她的笑脸,努力不让自己被她“勾引”。 洛相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牵着他的小手走向轿车,“那你说说,我怎么样才能弥补自己的错误?” 小家伙悄咪咪的瞥了她一眼,洛相思发现了,但是为了照顾某只炸毛的小家户只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小家伙见她没发现,又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哼哼唧唧两句:“你自己想。” 洛相思笑:“那我的小少爷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 “哼。”小家伙抽出自己的手,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她些什么,但是看着她带着笑容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只好闷着头自己走了。 洛相思一脸懵:“……” 不知道自己这是哪里有惹到他了,这孩子最近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一点就着呢? 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家伙的身后,一脸无奈。 薄尊宝走了几步之后,然后转过头,佯装不耐烦的凶她:“你怎么走的那么慢。” 洛相思快走了几步,走到他跟前,“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 小家伙傲娇的扬起小脸,“不用你管!” 看着他绷着的小脸,洛相思暗自叹了一口气,“行,我怕不管,咱们现在先回去,可以吗?” “我就知道,你一点都不在意我,我说不让你管,你就不管了,你果然是不爱我了!”她的话音刚落,小家伙就一瘪嘴,金豆子就落了下来。 洛相思都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些什么,但是现在她也没有功夫去想了,掏出纸巾给他擦眼泪,轻哄着:“乖,不要哭了,谁说我不爱你了……我最爱的就是小宝了,小宝这么可爱这么听话,我这么会不爱呢,是不是?” “我没有不在意你……只是你这生气都不告诉我原因的,我想改都不知道要改些什么是不是……” 好话说了一箩筐,小家伙这才渐渐止住了哭腔,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抽噎着问她,“真……真的吗?” 洛相思就差举手发誓了,“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说了半天,这才将小家伙劝上了车,坐在车上的一瞬间,洛相思真心觉得这哄孩子可比谈生意困难多了。 真不知道冷脸成那样的薄东篱在孩子哭的时候,是怎么哄的。 洛相思想要仔细的想象那个画面,但是最后却发现画面感真的是太难构思了,根本就无法想象。 小家伙在车上蹭蹭这儿蹭蹭那儿,当她看过来的时候,又快速的把小脸移向窗外,深沉的不像话。 半个小时后,身旁传来清浅的呼吸声,洛相思向旁边看过去,看到脸上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家伙竟然已经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睡着了。 洛相思见此都不知道是该做什么反应,闹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跟她说他究竟是为什么生气啊…… 无奈的摇摇头,洛相思轻叹一口气,她可能真的是上辈子欠他的。 薄尊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候了,天已经擦黑。 刚刚睡醒的小家伙意识还有些不清楚,但是被子上的味道是他熟悉的,他知道那是思思的味道,于是深深的嗅了几下之后,这才坐起身。 看到周围的环境,他更加确定了,这就是思思的房间。 一醒来周围就充满了思思的味道,这让薄尊宝童靴感到非常的开心。 只是这份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脸就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顿时整个人就变得恹恹的。 重新趴到床上,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哎,如果……永远都这样该有多好啊。 如果思思就是他一个人的该有多好。 在床上又沉浸了一刻钟后,薄尊宝留恋不舍的起了床,穿上小拖鞋,下了床。 在公寓里晃晃悠悠的找洛相思,然后听到厨房那边好像有动静,就踩着小脚丫走了过去。 洛相思正在厨房里准备今晚的最后一道菜,就听到背后好像有脚步声。 扭头看过去,就看到穿着毛衣的小家伙头发乱糟糟的出现在厨房门口。 “这么早就醒了?”洛相思关上煤气,洗了洗手,朝他走了过来。 在离他两步远的时候停下脚步,冲他张开了手臂。 薄尊宝迟疑了下,但最终还是禁受不住诱惑,“蹬蹬”地朝她跑了过去。 双手圈住她的脖子,虽然还在扳着一张笑脸,但是脑袋却不由自主的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对于他下意识的动作,洛相思笑了笑,将他抱到客厅的沙发上。 “先吃点水果,饭马上就好了。”把他安排好之后,洛相思又重新回到了厨房。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了这一室的宁静。 洛相思听见声音,洗了洗手之后,转身去开门。 薄尊宝见她出来了,伸手勾住了她的衣角,好像是小小的金尾小龙恋恋不舍母亲的怀抱。 洛相思莞尔的看着眼巴巴瞅着她地薄尊宝,“我去开个门而已,你坐着吃东西就行了。” 薄尊宝听她这么说,绷着的小脸耳根微微泛红。 “小少爷……还好,还好……”一开门张妈来不及询问洛相思,就直直的冲了进来,一脸的惊魂未定。 直到看到小家伙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这才将一颗即将要跳出喉咙眼的心放了回去。 看到张妈紧张的神情,洛相思有些疑惑,“司机没有跟你们说小宝被我接走了?”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啊。 张妈很快给她解惑了,“洛小姐您是不知道,今天幸亏是您把小少爷给接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洛相思越听越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平时接小少爷的那名司机,今天晚上出了车祸,人已经……去了。”张妈叹息一声。 洛相思的心脏骤停了一下,“怎么会……这么突然。” “谁说不是呢。”张妈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您忽然把小少爷接走了,恐怕……哎,幸亏是上天保佑啊。” 洛相思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了什么,只是无比庆幸今天自己的这个决定。 “薄东篱人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是张妈找来的,他这个当父亲的却不见人。 张妈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和蔼可亲的说道,“薄总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开会,听说小少爷不在车上之后,就让我来你这看看,如果不是薄总,下面的人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薄东篱让她来的? 倒真是料事如神,洛相思嘲讽地想着。 说到这里张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道:“洛小姐你是不知道,小少爷以前啊动不动就喜欢玩失踪,这欧洲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把城市翻过来多少次了……” “嗯?”洛相思偏头看了跟土拨鼠一样啃着水果的小家伙,有些不敢相信这说的竟然会是他,“薄尊宝以前经常单独跑出去?” “也不是。”张妈解释说,“小少爷因为……性格的原因,在生气或者不满的时候,喜欢找个无人的角落躲起来。曾经因为将自己锁在别墅的顶楼一天,薄总请来了谈判专家都无济于事。” 洛相思咋舌:“……” 竟然出动了谈判专家…… “最近已经好多了,尤其是遇到了洛小姐你之后,小少爷就再也没有这样过,看来是非常喜欢你。”张妈笑笑。 一直一声不吭,甚至在张妈找来后一脸不高兴,嫌弃被打扰了两人世界的小家伙,微不可知的点了点头。 一脸深沉的想着:思思确实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了。 十分钟后洛相思把做好的冒着热气的爽口清新的热汤面,和几道小菜端上了桌。 小家伙“噌”的一下从沙发上下来。 洛相思瞅了眼小家伙迫不及待的模样,猜想如果他有条小尾巴的话,此刻一定恨不能摇上两下。 看着他大快朵颐的小模样,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厨艺是不是真的好到了这种程度,根据她在别墅的这段时间所见,小家伙吃东西可是挑剔的很。 既要卖相出众又要口感上佳。 有一次厨师精心熬了半天的汤,乳白的汤上飘着切得碎碎的青菜叶,放在盈绿盈绿的瓷碗内,看起来很是诱人。 小家伙一开始很是喜欢,但是拿着小勺子喝了没几口,忽然从汤中找到了一只小王八的爪子,当即将瓷碗推的远远的,不肯再喝一口。 她原本以为自己做的汤面太过寻常,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小家伙勉强吃上两口,却不成想他竟如此给面子。 在洛相思的小窝吃完了饭,张妈看了一下时间,“小少爷,该回去了。” 小家伙像是没听见一样,手指牢牢的攥住她的衣角,意思非常的明显,要么不会去,要么洛相思也一起回去。 洛相思凝眉,别墅她是不想去了,说不定又遇见赵冰卿了。 被人当小三的事情,她并不想经历。 蹲在身与薄尊宝直视着,柔声解释:“我晚上还有事情,你先跟张妈回去好不好?” 一直对她的话可以说是唯命是从的薄尊宝,第一次开始摇头,小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就像是被遗弃的小狗狗。 女人果然是善变,接他的时候还说最喜欢他呢,既然最喜欢他,怎么还会有事情比陪他更重要。 不满的嘟起了小嘴儿。 张妈轻轻笑道:“洛小姐你不知道这几天你不在小少爷一直眼巴巴的瞅着门口的方向,就是盼望着你来找他呢……别墅也没什么人,洛小姐不妨去住一晚。 这如果你不回去,小少爷说不定还是会偷偷溜出来,你也知道现在的世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安宁,这万一出了个什么闪失……” 剩下的话他没有直说,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很是清楚。 如果薄尊宝在溜出来找她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差错,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她点头的一瞬间,小家伙的脸上直接阴转晴,欢欢喜喜的牵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到了房车前,小手指挥若定的让张妈去到了前面,他跟洛相思坐在了后面。 房车内除了司机和随行的保镖再无他人,洛相思不禁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算了,小家伙开心就好。 房车在别墅的门口停下。 吃完了饭,心满意足的小家伙,有些昏昏欲睡。 牵着小家伙的手上了楼,将他哄睡之后,洛相思去了楼下的客房。 冲了个澡后,听见一阵脚步声,以为是小家伙醒了,转身就想要打趣两句,却不成想看到了一身西装熨帖的薄东篱。 顿时所有的言语都噎在嘴边。 洛相思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现在出现,她连事先准备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碰见难免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 薄东篱双臂环胸,倚靠在门框上,目光沉静如水看着她。 四目相对,让人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洛相思有种想要掩面遁走的冲动。 那双狭长的眸子深邃宛若飘渺在云间的悬崖,辽远,寂静,孤高。 她原以为那颗已经沉静如同一潭死水再也无法掀起任何波澜心脏,竟然奇迹般的开始了新的跳动。 “噔噔噔”睁开眼睛没有看到她的薄尊宝慌慌张张的跑了下来,他以为她不打招呼就走了。 看着敞开门的客房,没有任何犹豫的冲进去抱住了她的腿,小家伙身后是胆战心惊的张妈。 “小少爷,洛小姐还在,你跑慢一点别摔……”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倚在客房门框上的薄东篱,“薄总。” 薄东篱淡淡点头,看着雀跃的小家伙,磁性的声音带着无上的威严庄重,“礼仪小姐教你的规矩,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挣扎着是不是要放开手,理智告诉他这样的举动不符合贵族的规范,但是她的温暖又太诱人,小手踌躇了半天,最后—— 牢牢的抱紧,小脑袋撒娇的在洛相思的腿上蹭啊蹭的,那可怜讨喜的娇俏小模样,让人的心化成了一池温水。 洛相思蹲下身,牵着小家伙的手,无声的给他安慰。 而这种无声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无异于是一种挑衅,对于权威的挑衅。 张妈眼神不安的朝着一言不发的薄东篱看去,薄总的脾气这么多年他还是了解的,他的话在很多时候就是金科玉律,不容任何人置喙。 而不怕死的某女,初生牛犊不怕虎,“薄总,教育孩子应该是爱和宽容为主,你这样动不动就训斥的毛病,恕我直言并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张妈掩面对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洛相思眼眸流转间看见了,抿了抿嘴没有继续长篇大论。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说完了?” “我……”瞅了眼小家伙,她是外人说的太多恐怕对孩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毕竟他才是孩子的父亲,义正言辞的话语到了嘴边,就成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孩子还小你这样的教育方式有些不合适……” “那把孩子交给你管教。”薄东篱蓦然打断了她的话,淡淡的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张妈:“……”薄总这是动怒之后的反问,还是…… 薄尊宝:“……”是个不错的主意,他这个很坑的爹地终于会为他这个儿子考虑了呢。 洛相思傻了眼,“哎?” “怎么?听不懂?”薄东篱凝眉,他说的话很深奥? “不……不是……”洛相思想她大致是听懂了,只是…… “薄总是怪我多管闲事,所以说的反话?”小心翼翼的确认。 “你不是认为我的管教方式有问题?孩子交给你来教,给我看看用爱和宽容教出来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说完,淡淡转身朝着楼上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薄尊宝自然是雀跃的愉悦,洛相思的性情却不甚明朗,询问的目光瞅向张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孩子交给她来教? 张妈一改往日的柔和,站直了身体,对待她的态度多了几分的严谨和庄重,“薄总很看重洛小姐,以后小少爷就劳烦洛小姐了。” 而至于究竟是“看中”还是“看重”,这其中的深意又有谁说的清。 …… 洛相思再一次躺在别墅客房的床上,脑海中不断地放映着薄东篱方才的话语,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不知道究竟这样漫无边际的想了多久,直到扰的自己心烦意乱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倏地一下坐直身子,烦躁的挠了挠头。 嗓间有些干涸,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准备下楼喝点水后,直接睡觉,不要再东想西想。 当她走下楼,走到茶水间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只穿着睡袍的男人正在大口的喝着水,昏暗的灯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两滴水珠不听话的从他的嘴角溢出,顺着他刀刻般的下颌,滑到了喉结的位置,在慢慢下移,最后在领口的位置消失—— 看到他在,洛相思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离开。 却不成想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薄东篱停下了饮水的动作,将玻璃杯往桌案上一放,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在寂静的空间内显得格外的清晰。 “怕我?”刚喝完水嗓音带着水意的柔和,不负平日里的气势逼人。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