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已经喝到了。” 透着笑意的嗓音飘在头顶,沈晚卿怔愣着抬眸,却正对上这人撑着下颌瞧过来,薄唇一掀,眼中促狭之意明显。 “这汤的确不错,王妃果真未曾骗人。” 他说着,目光却有意无意落在自己唇上,似是瞧见什么,又探手过来。 温软的指腹捻过唇角,沈晚卿一个激灵当即将脖子缩回来。 “干……干啥!”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做了什么,她两颊热度止不住地飙升,谁知顾怀楚捻了捻指尖,面色沉静的收回手。 “王妃唇角沾了汤,本王替你抿掉。” 沈晚卿:“!!” 要……要不是这人那什么,好端端的,汤怎么会沾到嘴角上! 才压下面上快要灼烧起来的热度,又听这人轻飘飘开口,“王妃怎么不喝了?方才太过仓促,本王已经忘记了这汤的味道。” 见他玉白的指尖搭了搭下颌,凤目沉沉瞧着自己手中的碗,其中催促之意不甚明显,沈晚卿唇角几不可见一抽。 这人……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她弯唇讪讪一笑,“王爷,您要是不喜欢直接喝,那要不臣妾再给您吐……吐回去?” 说完便是不自觉地一阵恶寒,才顺了顺气,周遭却倏地泛起阵冷意。 一抬眸,顾怀楚长指牢牢攀紧扶手,额角青筋暴起,脸更是黑得快掐出墨汁儿。 沈晚卿眼皮子重重一跳。 “王爷?” 小心着开口,却见这人挥手一下将面前的果脯打翻。 各色的果子争相摔出来,沈晚卿眼疾手快地闪了闪,赶在被砸到前完美避开。 “那什么,臣妾突然上想起来还有事,先……先回去了,汤就给您搁这了,您慢慢喝!” 抖抖瑟瑟着一句说完,她拔腿就往外去,却是才出门,便听房中响起阵清脆的碗碟落地之声。 当即咂着舌缩缩脖子。 实话还不让说,顾菜鸡脾气真臭! “王妃。” 才腹诽了两句便被撞见,沈晚卿心虚着扯出抹笑,“景侍卫,又来找王爷?” 景行不明所以,只诚实地点点头,“宫里来了圣旨,中秋将近,皇上命您与王爷一同进宫参团圆宴,属下来告知一声。” 一听又要进宫,沈晚卿怔了怔,旋即颔首。 正犹豫着要不要好意提点他一句,却见景行颇为憨厚地对自己咧了咧嘴,迈了步子便果断地往里去。 沈晚卿:“……” 景行啊,好自为之! 默默叹口气,她快步回房,头都不回一下。 景行一进门便见着满地狼藉,当即颤巍巍顿住步子。 这? 方才瞧王妃好好的啊,王爷怎么好像……刚吵完架一样? 算了,他还是等会儿再来吧。 才准备退出去,却见自家王爷寒着脸从太师椅上起身,不耐地抬眼看过来,“还不进来,杵在那做什么?” 景行脖子一缩。 “是。” 壮着胆子上前,暗暗瞧过去,便见自家王爷薄唇紧抿,一副想打人的样子,景行飞速别开眼。 “王爷。” “什么事?” 顾怀楚负手而立,本就冷峻的侧颜又添几分意味不明。 “宫里的消息,皇帝召您和王妃一同去参中秋团圆宴,邕王和宁国公也会前去。” 顿了顿,他又道,“这几日礼部那边紧锣密鼓,已将邕王和淳阳郡主的婚事筹备了大半,想来皇帝是有意将借此时机敲定婚期。” 顾怀楚颔首,对这般消息并无太多动容。 “知道了。” 房中一时又沉寂下来,景行瞧了瞧遍地的碎瓷和被摔烂的瓜果,又瞧了瞧案上那碗独独幸免的羊汤,当即愣住。 王爷这摔都摔了,咋还不摔个全套呢? 难道是……舍不得摔,刻意留下的? 这思绪在脑中掠过,他当即惊恐地眨了眨眼,又联想起昨日自己的那般大胆猜想,顿时更为惊愕。 “王爷。” 弱弱开口,却见自家王爷蹙着眉一眼睨过来,这神情分明就是在说“你怎么还没滚”。 景行硬着头皮没退缩。 “属下自知恪守本分,不该妄议,可王爷您对王妃的态度似乎和那些女人不太一样,难道您……” 话未说完便收到记冷厉的眼神,景行心中一怵,当即噤了声。 “你想说什么?” 见自家王爷抬眼睨过来,眼色晦暗,难以捉摸,本着忠心劝诫的原则,景行还是不怕死地将话说完。 “王爷可是……对王妃动了心?” 话落,顾怀楚眸色一暗,周身气息倏地又冷冽几分。 “你的话太多了。” 景行被震得额上冒了虚汗,一股幽深的冷意从心底直直蔓开。 “属下不敢,只是王妃她生性纯良,又洒脱不拘,若继续留在王府,恐不可避免会被卷入纷争,这于您和王妃本身都未必是件好事,眼下噬心蛊已除,王爷还是尽早……” 话未说完却被顾怀楚冷声打断。 “够了。” 这语调不重,可景行分明从中察觉到一丝不可撼动的肃杀之意,当即心神一凛,不敢再多言半分。 二人静伫,顾怀楚凤目漆沉浓重,神色愈发深不可测。 “退下吧,本王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是。” 景行悄然退出去。 房门阖上,顾怀楚眼神扫过案上的白瓷小盏,眉目微动,狭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晦暗。 …… 翌日。 惦记着今日的正事,沈晚卿一早便起身准备,草草梳洗过,还是硬着头皮去敲主屋的门。 “王爷,您起了吗?” 片刻都不听里边有回应,沈晚卿蹙了蹙眉,小声咕哝,“难道是还没起?” 唇角一抿,她继续到道,“臣妾今日要出去,药已经配好给您放在门口,您用过早膳命人煎了便是。” 管他起没起,她反正是说了,都给她作证! 满意地搁下药包,却是才转身,身后一阵微响,房门倏地被打开。 “你要去哪?” 沈晚卿一怔,转眸便见这人衣冠整洁,分明是早就起了的模样,当即扬眉。 “臣妾有事要办。” “何事?” 他抿着唇一脸冷意,沈晚卿不满地瘪瘪唇,“这是臣妾的私事,不便向王爷言明。” 问她跟查户口似的! 顾怀楚眉心几不可见一蹙,探手掂起地上的药包,径自转身回房。 房门“啪”的一下在关紧,震得沈晚卿耳朵都有些生疼。 ? 顾菜鸡这是……起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