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扫了几眼,这卷轴上列了十余味药材,瞧着该是个压制蛊虫的方子。 沈晚卿将药材悉数默下,旋即将卷轴一揣,兴冲冲地就准备去宰鸡取血。 谁知还未等迈开步子,却是怀中一滑,一只不起眼的小滴瓶掉出来,内里的淡黄色液体攒动,沈晚卿扬眉。 这是那日在邕王府,她觉得奇怪,特意从碎瓷上取的茶水。 回来就被顾菜鸡抓着干这干那的,倒险些忘了。 眼神一闪,她将取了只小碗及你个残茶倒出来,方一凑近,一股刺鼻的味道直直传出。 沈晚卿秀眉微蹙,旋即摸出银针探进去。 锐利的针尖才一接触,残茶中却是一阵气泡翻腾,锋芒瞬间被化去。 这是……强酸?! 联想到那日宴上的情形,沈晚卿长睫一垂,面色凝聚。 好家伙,竟然在热茶里头加这东西,这是存心要搞死她吧?? 她和淳阳无怨无仇,她当然不会下这般狠手,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茶好像是沈晚蓉端给淳阳的吧?? 她这好妹妹还真是恨毒了她啊。 眼神一凛,沈晚亲随手丢开银针,眼底寒意积聚。 出门就见春桃正蹲在那处托着腮看小黑吃糕点,沈晚卿上前一把拎过来,将鸡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是挺肥的。 “小姐,小黑将那些糕点全都吃完了呢!” 沈晚卿红唇微微弯起。 吃完了? 吃完了好啊,吃饱了才有力气抽血嘛! “将它抱到主院去吧。” 今晚且让它再睡个好觉,明日一早便动手! …… 二人一路抱着小黑返回主院,却是还未等进去便听里头传来阵喧嚷。 “诶,王爷,您要去哪呀?” “这可是奴婢们亲手做的糕点,您不尝尝吗?” 这一前一后两道声音明显就是梦莹和梦心,沈晚卿和春桃狐疑着对上一眼,齐齐伸头往里去。 寻眼过去就见顾怀楚寒着脸从主屋出来,外袍松松垮垮,腰间的束带还未系好,明显就是匆匆披上去的。 而身后跟着两道倩影亦步亦趋,手中还捧着糕点,姿态扭捏,小指做作地翘起。 关键是她们身上…… 纱制的衣裙单薄轻透,裙摆侧边大开,领口还开得又深又大,一走动,嫩白的软肉争相露出来,白花花一片,在夜色中都甚是显眼。 沈晚卿咂舌。 这都不能叫衣裳了吧,这分明就是块破布,还是质量不怎么好,一撕就会碎的那种…… 好家伙。 这怎么跟追圣僧的女妖精似的。 沈晚卿眼神一转,当即抓住还准备进院子的春桃。 “这里危险,咱们出去遛个弯再回来。” 春桃抱紧怀中的小黑,赞同地点点头,“小姐说的有道理。” 二人才准备借着夜色的遮掩悄悄退开,谁知却被那厢出来的顾怀楚眼尖地看到,两步冲上来将人截住。 “王妃可是回来了!” 手腕一下被这人攥住,沈晚卿怔愣。 后头跟来的梦莹和梦心明显也看见了她,当即脸色一阵古怪,不情不愿地福下身。 “王妃。” 还不等点头,身子一下被推到前头,转眸就见顾怀楚“怯怯”地往她身后躲了躲?? “本王早便说了,王妃好不容易才搬回主院,本王的院中绝不能有杂七杂八之人,而你们趁本王睡着穿成这般来勾引,实在可恶!” 他寒着脸,剑眉微蹙,下颌紧绷,端是一副义正严词地姿态。 沈晚卿:“??” 你个花心大萝卜,装什么纯情好少年?! 关键装就算了,带她干什么!她长得很像挡箭牌吗! 沈晚卿抿抿唇,利索地从这人手中拽出袖子。 不喜,勿cue。 才准备躲开,腰上却被狠掐了把,当即痛得嘶口气,清媚的小脸紧紧皱起。 恨恨偏头,就见顾怀楚面不改色,“本王念着你们是侯府送来的,所以才未加责罚,你们不要不知好歹!” 说罢又朝她看过来,似是嗔怪,“这丫鬟如此没规矩,王妃也不管管。” 沈晚卿美眸睁得老大。 这语气还有点委屈是怎么回事?? 不等发话,腰上又是一重,沈晚卿心一紧,赶在痛意来袭前,眼疾手快地抓过春桃手中的鸡扔出去。 “就……就是!你们怎么能这般没规矩!” 小黑原本还打着瞌睡,冷不防被扔出去,当即扑腾着翅膀不满地“咯咯”叫了两声,不敢对沈晚卿造次,只好朝那厢还杵在原地的二人扑过去。 梦莹和梦心哪见过这等场面,吓得脸一白,均是花容失色地抛开糕点便跑。 然,小黑战斗力十足,几下便冲上去,衔住梦心的衣裳用力一扯,裙摆“斯啦”一下便被扯碎,梦莹还想跑,却被小黑窜上去吓了一跳,当即摔了个狗啃泥。 二人衣不蔽体,这一摔,裸露之处结实地被沙子磨出片血痕。 这情形又惨又好笑,沈晚卿压了压唇角,绷着脸看向始作俑者。 “这下王爷可满意了?” 顾怀楚黑眸微动,好心情地掀了掀唇角,“王妃行事果然雷厉风行。” 话音未落,沈晚卿已经抬脚往前去,掌心柔软的腰肢落空,顾怀楚抿唇,素白长指微捻,似是一抹旖旎犹存。 瞥了眼地上疼得抽抽的两人,沈晚卿抓起鸡扔给春桃,旋即径自回屋睡大觉。 在外头想得挺好,一进卧房却是对着仅有的一张床榻怔愣住。 四下瞧了瞧,眸光瞥见外厅的小榻,沈晚卿点点头,理直气壮地将内室的门关紧。 她睡觉不老实,要是再一脚踢掉个什么古董,什么非遗,那可就不好了,还是让顾菜鸡睡外头吧,毕竟是自己的,砸了也不心疼。 嗯,很有道理,就这样! 外头才跟进来的顾怀楚,一进门就听见“啪”的下关门声,旋即内里一阵窸窣,似是……落锁的声音?? 凤眸一沉,两步上前,抬手推了推,房门果然纹丝不动。 这女人……竟敢偷偷锁门! “沈晚卿,开门!” 沉着脸拍门,里头却丝毫未传出动静,又叫了几声,还是半点回应都无,顿时狭眸一眯,甩了袖子坐回小榻。 好,好得很! 院中。 梦莹和梦心狼狈地窜回去,春桃默默叹口气,收拾了残局便也抱着小黑回了厢房。 …… 夜色渐深,院中一片沉寂,灯火微弱,只主屋的外厅点了一盏残烛。 顾怀楚半倚在小榻上,手中古籍停留在一页已有半个时辰,然卧房内细微的娇鼾却分外刺耳,搅得他心绪不宁,根本无心看书。 正烦闷着,院中落下阵微响,房门被小心打开。 景行进门就见自家王爷一手撑在小几上,寒着脸睨他,当即身子不受控制地泛起阵寒意。 他……又犯事了? 讪讪顿住脚步,刚准备开口却是听到一阵极轻地娇鼾从内室传来,当即惊恐着瞪大眼。 王爷房中有女人?? 难道是带过来充数的? 不对啊,先前的女人不都是打晕了扔院里嘛,这回怎么…… 刚准备偷瞄眼自家王爷的脸色,一抬眼却正对上顾怀楚不耐的神色。 “什么事?” 景行心虚地把头低回去,“禀王爷,明王父子已至京外五里的驿站,预计明日便会进京面圣。” 顾怀楚眉心一蹙,“这密旨前日才至江南,他们来得倒快。” 景行也觉快得离谱。 “许是有要事在身,故此昼夜兼程,不敢有误?” 顾怀楚凤目微沉,素白长指攀上下颌。 “事关兵权,自是要事。” 旋即又想到什么,轻声一笑,“丞相那厢筹备了这般久,自然也该有所收获。等着吧,今年京中倒是比往年热闹得多。” 景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准备退出去,内室女人酥软的呼吸又传出,吞了吞口水,弱弱看向一旁兀自执书的顾怀楚,疑惑。 “王爷,您还不去休息么?” 谁知话音未落便收到记冷眼,“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过问。” “属下告退!” 景行缩了缩脖子,一溜烟冲出去。 好好的,凶什么…… 顾怀楚看着阖紧的房门,寒着脸丢开书本。 要他多嘴! 他是不想去吗,他是根本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