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男人猛地一僵,还未等反应过来,那厢楚婧婧的脸已经拉了下去。 蠢货!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男人身子一抖,讪讪低下头,“多……多谢表小姐。” 沈晚卿弯了弯眸子,不甚在意摆手,“客气,客气。” 不过是浪费了瓶煤油罢了。 转眸正对上楚婧婧气得想撕人的神情,当即又笑吟吟掀唇。 “看来这顽疾也并非是不能治。” 楚婧婧闻言脸色又是一阵难看,抓着衣裙的手死死攥紧。 “表姐方才还说自己医术浅薄,谁知一上来便将这下人的味觉治好了,果真是谦虚了,不过……” 话锋一转,又抬眼看向那地上的玄铁小瓶,“以煤油来试,当真是冒险了些,下人也是人,表姐也当顾及着他们的安危才是。” 该死!这贱人到底是怎么想到用煤油的! 绝不能再让她坏事! 她这口气义正严词,端就是一副宅心仁厚、体恤下人的样子,沈晚卿扬眉,表示自己一万个不同意。 装什么装,我瞅着你抽那丫鬟嘴的时候下手挺利索的! 还未及应声,楚吉祥已经不耐烦地将男人挥开,“下一个,下一个。” 黑瘦男人耷拉着头讪讪退开,跟在后头的微胖男人见状连忙上前,目光呆滞地看了眼沈晚卿,竟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沈晚卿唇角一抽。 “这个病瞧着倒是有些严重。” 男人似是未曾听见一般,对她的话不为所动,旁侧楚吉祥努了努嘴“好心”解释。 “这人先前从梯子上掉下来摔坏了头,找了几位郎中来瞧,都说他神志不清,难以恢复……” 脑子有问题? 沈晚卿稍加思量,正色着点头,“那他可还记得先前之事?” 楚吉祥闻言头快摇成个拨浪鼓。 “不记得了!听过就忘,半点都不记得了!” “是么。” 沈晚卿唇角一翘,俯身捡起方才落到地上的玄铁小瓶,旋即又从腰间取出只大号瓷瓶,缚口的麻绳方一解开,淡淡的焦煤味瞬时传出来。 见她捏起瓷瓶便利落地将液体倒入玄铁小瓶,楚吉祥吞了吞口水,弱弱出声。 “这是什么啊?”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沈晚卿淡淡瞧他一眼,“哦,煤油。” “什么?!” 这嗓音不大,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地上那微胖男人闻言面色亦是微微一僵。 怎……怎么还是煤油?! 下一瞬,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凝白纤细的手,沈晚卿捏着那玄铁小瓶美眸微翕,“来,把这个喝了。” 那笑意温软,盈盈似水,男人却看得后脊发寒,止不住地毛骨悚然。 她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啊! “快喝呀!” 催促完男人却仍是不为所动,沈晚卿摸了摸下巴,将药瓶塞到楚吉祥手中。 “既然他自己喝不了,只好辛苦表弟帮他一把了。” 猝不及防被塞了药瓶的楚吉祥:“?” 他?? 他不要! 求助地看向楚婧婧,却见对方皱着眉一个劲地催促自己,楚吉祥只好硬着头皮将药瓶又塞给一旁的下人。 “你们两个,帮帮他。” 沈晚卿好整以暇抱着臂,将几人间的这番推拉扯皮尽收眼底。 被点到名,那两个下人只好上前,一人掰开微胖男人的嘴,一人捏着小瓶将煤油倒下去,却是还未等落入口中,微胖男人大吼着剧烈挣扎起来。 “表小姐,小人不想喝煤油啊!” 沈晚卿抬手止住二人,“为何?” 男人一阵委屈。 还能是为何,这东西喝下去可是要死人的啊!! “小人的神志突然恢复了……” “当真?” “千真万确!” 他点点头飞快从地上爬起来,楚婧婧见状气得两眼都要冒火,偏沈晚卿还气定神闲,泰然自若。 “那便好,换下一位吧。” 微胖男人如获大赦,谢过恩便一溜烟的跑开。 任是楚婧婧暗中吩咐过,然现下见识过了沈晚卿的手段,家仆们皆是喏喏着不敢再上前。 半晌都不见再有人站出来,沈晚卿扬眉,“怎么了,你们不是都有顽疾在身吗?” 来啊。 她今儿还就是要一瓶煤油包治百病了。 没什么病是一瓶煤油治不好的,如果有,那就两瓶。 场面一度脱离掌控,楚婧婧十指紧紧攀着茶盏,脸已经绿得不行。 半晌又强行挤出丝干瘪笑意,“表小姐医术了得,过了今日可就再没有这般义诊的好机会了,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好生把握!” 她剜着眼,语气中分明就夹了威胁之意,众人闻言头却耷拉得更低。 旁侧的楚燮却是默不作声抿着茶,丝毫未有制止之意。 沈晚卿美眸暗暗一闪。 都已这般明显了,外祖竟还不开口,难道……是想考验她? 她便说那般厚礼来得蹊跷,想来也是故意为之吧。 羽睫微微颤了下,沈晚卿抬眼扫过众人,径直朝着某处一指。 “这位年纪大的瞧着似有眼疾,快将他扶过来。” 众人纷纷扭头去看,见着那厢两眼眯缝着还隐隐有些翻白的老头,当即将人推搡上前。 被迫推出来,老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装瞎,“表……表小姐。” 沈晚卿笑眯眯瞧着他,嗓音温软,冒出来的话却寒意十足。 “这眼疾乃是重症,断不可再用方才的法子,来,试试这瓶新药。” 一听“新药”,老头半眯的眼悄悄睁开几许,原以为会瞧见什么新玩意儿,谁知却瞥见沈晚卿转而将旁侧那大号的瓷瓶拿了起来,额角重重一跳,当即不受控制地冒出层虚汗。 什么鬼新药,这分明是装煤油的那个大号瓷瓶! 骗人也就算了,怎么还给他升级了! 那瓷瓶越凑越近,老头的手越都越厉害,叫停的话还卡在嘴边没蹦出来,却又见沈晚卿突然停住动作。 “哎呀,这手怎么也抖起来了。” 她一本正经瞧了半晌,又摸了摸下巴,从腰间摸出根银针,“看来是年纪大了,神经也有些失调,不妨事,扎两针就好了。” 老头:“……” 别过来!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