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脸上是清晰的五指印,红的刺眼,连同她唇角的扬起的弧度一样,明明是明媚的笑,却只让他看到了冰冷。 她竖起浑身的尖刺,就算那刺伤人伤己,她也无所畏惧。 南晚意的眼睛很漂亮,印象中看他的眼光永远都是带着光的,可现在里面死水一片,没有半点波澜。 萧靳寒深不见底眸子黑沉幽暗,在她又要挥下一巴掌的时候缓缓开口。 “滚出去。” 南晚意吐出一口浊气,垂下手,小腿肚微微抽搐着,头更是晕的像灌了水银,稍微一动就晃的厉害,只能扶着墙缓慢地往前走。 “先生,太太看上去不太好,不然请医生来看一看?” 佣人看着她扶着墙的背影有些担心,毕竟南晚意人好也没架子,犹豫再三还是咬牙问萧靳寒。 “死不了。” 萧靳寒想着南晚意刚才的眼神,想到南晚意宁愿自残都不愿意服软的倔强,冷冷回复三个字,继而半蹲下身体查看苏锦绣膝盖的情况,刚才那一跪力道不小,现在一看果真青了,他没再多说,打横将苏锦绣抱了起来。 “靳寒,只是有些磕碰,不要紧的。” “别再受伤让我担心。” 苏锦绣倒真有些受宠若惊了,萧靳寒一贯冷漠,这样的话已经称得上是温柔了,她有些感动地点了点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靳寒,你对我真好。” 南晚意的身形似乎微微顿了顿,有液体从鼻腔里滴下落在地板上,强行压下的痛意像是被这一句话刺激,猝不及防地向四周放射蔓延,扯痛的厉害。 扶着墙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明明不过几分钟的路,她却像是走了几辈子。 等她终于走回房间,关上房门,身体顿时失去了支撑,背靠着门缓缓滑下。 她想直起身体,可眼前天旋地转,酸胀的眼睛里全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南晚意就这么趴在地上,就算别墅里有地暖,也依然驱散不了她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可有些感情早就深入骨髓,就算经历过剜骨裂心的痛苦,也依旧残留了些在心底深处,一碰就滋滋往外冒着毒水。 还真疼啊。 她艰难地翻了个身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直到脑子里的胀痛缓解了些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躺回床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萧太太,我听佣人说你晚上吃的少,正巧我给靳寒熬了点汤夜里喝,也给你盛了一碗。” 那道声音听起来温柔而又善良,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是壮气血的汤,很补身体的。” 南晚意只觉得恶心,胃里那股翻腾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侧着脸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 凌晨一点半。 这个时间点来送汤,是生怕她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些什么。 她没功夫应付苏锦绣,缓慢地从床上起来到卫生间上,一只手撑着盥洗池,一只手拿着水杯漱口。 只是洗漱过后,那恶心的感觉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让她的肠胃都跟着翻搅起来。 偏偏门口的敲门声就像丧钟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神经。 南晚意忍无可忍,终于打开了房门。 “萧太太你终于开门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在生气我住进你的婚房,靳寒还陪着我一整晚的事呢。” 苏锦绣的声音柔柔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又尖又利。 南晚意看着穿着睡裙,脖颈上全是暧昧红痕的苏锦绣,面无表情地回道。 “怎么会,我又没有收垃圾的习惯,你喜欢,拿去就好。” 苏锦绣脸上的微笑差点裂开,但很快就恢复正常,自顾自地说:“我知道萧太太你还气着,不要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端着那碗汤,笑意盈盈地说:“毕竟,你家里人都遭遇了意外,我可以理解。” 南晚意眉心跳了跳,没有接话,低垂的眸子抬起来,目光瞥向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 “这汤很烫吧。” 苏锦绣微笑,刚想说话,就听南晚意缓缓道:“如果不想我端着这碗补汤从你头上浇下去,就立刻滚。” “……” “萧太太,我是真的想……” 杯盖上的温热汤汁已经被南晚意晃了出来,也中断了苏锦绣的话。 她还想说什么,大门已经再次关上,端着餐盘的指节捏的发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锦绣晃晃悠悠地像是随时会打翻汤碗,等萧靳寒终于从暗处走出来,她也适时地松开了手中的餐盘。 餐盘被萧靳寒扶住,没有落下,而男人也正好看到了她通红的双眼。 “靳寒,我,我不是……” “我都听到了,不是你的问题。” 萧靳寒打断她的话:“既然她不想吃,那这一星期都别吃了。” “以后不必对她伏小做低,我说了,你是这里的女主人。”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萧靳寒也没刻意收敛声音,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提高了音量,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刺进南晚意耳中。 她扯了扯唇角想笑,可一笑,脸上的伤就撕裂般的疼。 其实她并不意外,因为从始至终,他的温柔都与她无关。 拿下助听器,周围的一切才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她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也会庆幸她听不见,说来也是挺讽刺的。 一夜无眠。 南晚意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头仍然有些眩晕,胃里恶心的感觉下去了些,只是依旧难受。 萧靳寒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说了一星期不会给她吃的,那她就得不到丁点食物。 可她不是坐着等死的人,她知道饿肚子的感觉,胃就像被搅烂抽空,甚至连喝水都像是喝硫酸似的疼。 她拿起手机,给谢晋发了一条短信,才刚发送成功,门外佣人的声音就响起了。 “太太,先生让您去餐厅一趟。” “头疼,不去。” “太太,您最好还是去一趟吧,先生的脸色不太好,您是她的妻子,给他服个软总没错的。” 妻子? 南晚意听到这两个字都有些想笑。 她从床上起身走出房门,不为别的,只为这声善意的提醒,她怎么样无所谓,别再连累身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