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伤人了?”林桃问。 “就是你!” “喔?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林桃又问。 那少年顿时哑口无言。 “杨老爷,刚才有条疯狗,冲我孙女龇牙咧嘴的叫唤。我就捡了块了石头,原想打死它,没想,只是打伤了。” 杨家姨娘脸上的笑,僵硬了。 杨老爷本就拧成山的眉头,也更高了。 疯狗伤了?杨麟伤了! 这是当着他的面,在骂他儿子是疯狗? 这妇人也太狂妄了! 张大山微肿的脸,当场石化了。 当着人家爹的面,骂人家儿子是疯狗。 他娘这不是提着灯笼上茅房——找死吗! “麟儿本该在私塾,为何会在家中?”杨老爷呵问。 两名书童模样的少年,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杨老爷又问:“你们可看见,麟儿是如何受伤的?” 两人跪在地上,皆是摇头。 “去!去给我把麟儿抬喊来!” 两人应声,急忙跑开。 杨麟来的时候,是由下人背着来的。 “爹。”他喊了一声。 “你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杨老爷问。 杨麟不时拿眼角余光,打量院里。 “我、我从院墙上,摔下来了。” 林桃勾起了嘴角。 张大妮探出头来。 张大山从刚才开始,就成了雕像。 “你们两个!给我跪下!”杨老爷怒吼。 两个书童跪在地上,颤抖不止。 “让你们陪公子念书!你们居然纵容公子爬墙至伤!来人!把这两个没用的奴才,罚卖出府去!” “老爷!我们冤枉呀!是那个疯婆子,拿石头砸公子,公子才掉下来的!我们真的冤枉……” 那书童话未说完,就挨了杨麟一记耳光。 “狗东西!要你们何用!” 一个挨了耳光,另一个更不敢吭声。 只能埋头痛哭。 “好了好了,老爷也莫气。麟儿定是想您了,这才回府看看。既是伤了,那就先养好伤,再回私塾。” 杨家姨娘出来缓和气氛。 杨麟不直言,杨老爷有气,也撒不到林桃身上。 “你跟我过来!” 低吼过后,杨老爷领着儿子老婆离开了。 林桃一脚把张大山蹦醒过来。 催促着赶紧把活做完。 事过了,杨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回到院中。 刚才的事,一字不提。 大妮把带来的肥皂,递给丫鬟。 二十多天,四十多块肥皂已经完全阴干。 他们用干树叶,包了五块拿过来。 “这个叫臭肥皂,是给你家小姐,洗手洗脸和沐浴时用的。这边一捆的,叫牙刷。” 丫鬟却盯着大妮,看了半晌。 “你、我、我咋觉着,你这脸,比上回来的时候,白嫩许多。像、像……” 一时想不起,良久才又道:“像抹了粉似的。” 说着,还伸手抹了一把。 “真没抹粉呀?”丫鬟惊呼。 大妮尴尬笑笑:“我们这样的人家,哪会抹粉呢!平日里,我们也都使这个臭肥皂。” 那丫鬟没接,反倒跑到林桃面前。 “林婶子,让我瞧瞧你的脸。” 丫鬟还伸手,左摸摸右摸摸。 惊呼起来:“你、你真的大妮的阿奶?” “那还有假?”林桃笑了。 “看起来,更像娘呢!不都说农户出身的人,老得快吗?你平日里,也使这臭肥皂?” 林桃点头。 丫鬟眼里放起光来。打量四周没人。 从腰里摸出三个碎银子,硬塞进林桃手里。 “您也卖我一个吧?” 银子林桃给塞了回去。 从大妮抬着的盘子里,拿了一块给丫鬟。 “以后呀,仔细侍候你家小姐。东西使完了,给你们夫人说一声。每回我家送东西来,都给你备上一份就是。” 好处这种东西,无论走到哪,都一个样。 这丫鬟一听,自己也能得一份,那脸子当场就好看了。 之前叫大妮,一口一个小丫头,叫林桃呢,一口一个喂。 对张大山,更是那个、这个、那个谁。 这会儿,称林桃林婶子。称大妮,妹妹。 叫张大山,张大叔。 瞧瞧,这就是‘好处’的力量。 改变一个人,只需要一秒。 移栽的园子弄好了,做的东西也给了。 大丫鬟痛快的,付了剩下的一十二两银子。 还派粗使婆子,把他们送至侧门。 回到家,张大海就迫不及待跑来问。 “娘娘娘,钱结着了吗?” 林桃点头。 张大海高兴坏了。 晚完饭,林桃开始分钱。 这笔买卖是三家经手的,所以那两层,得三家共分。 林桃拿出四两银子。 先拿一两给了张大山。 张大山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交到许氏手里。 许氏捧着那一两银子,反倒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给二房的一两,余氏是咬了又咬,摸了又摸。 张小胖还在旁边叫唤:“娘,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摸啥摸!滚一边去。”余氏不遗余力的,给了张小胖一脚。 张大海捧着手,上来接。 得到一两银子,张大海带着哭声问:“娘?那一两,咱三家怎么分?” “分啥分?这一两是给文叔家的。” “啊?” 张大海和张大山,同时叫起来。 陪着大妮的文凛,直楞楞的看着林桃。 张家老太太又控制不住自己,从灶棚里走出来。 老爷子一把将人抱了回去。 捂着老太太嘴,直摇头。 林桃知道文凛不会过来拿。 便送到了那小子面前。 “林奶奶家,从来都是,有付出才有回报。这一两银子,本就该属于你和你阿爷。” 文凛没伸手接,只是摇头。 “契约是你写的,上山挖树你也去了。这些天,你阿爷带着病,都在教他们识字。给你们一两,林奶奶还觉着少了。” 林桃把银子,硬塞进文凛手里。 小声说:“钱存起来,现在用不着,以后也一定用得着。” 说着,林桃瞥了眼大妮,冲文凛眨了下眼。 “可是,我和阿爷,吃住都靠着您。还有阿爷的病,也都是您出钱给治,我、我不能再拿您的钱。” “我不是说了嘛!家里的用度,都在那八层收益里。既然把你们爷孙俩当作家人,生病自然得花钱治。对不对?再说不也没花几个钱嘛!你忘了?咱家有个学医的呢!” 林桃压下文凛的手。 文凛此刻觉着,手心里像握了一块烧红的铁。 滚烫炙热的温度,甚至渗进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