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大不由娘了。既然老二媳妇有自己的打算,那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必强留。” 林桃拍了拍张大林的肩。 “儿啊!记住娘给你说的话。” “我不!我才不回去。我要在奶这儿,跟着奶有肉吃!我才不跟着你吃树叶呢!” 张小胖不依的叫唤起来。 余氏拧得他哀嚎不止。 钱到手,连碗都不收拾了。拉着张大林父子两扬长而去。 张大海从来就是个偷奸甩滑的,扶起阿爷阿奶,美其名曰送二老回院。 林桃看张大山。 张大山指着许氏说:“坐着干啥?你以为你是谁?等我服侍你呢?赶紧洗碗去。” “我、我去。”张二妮拦着许氏:“娘、照、照料、姐、姐姐。” “你还没灶台高呢!娘去做。” 看着倒在台阶上,拿茅草剔牙的张大山。 林桃上去就是一脚。 “你又以为你是谁?她本就不能动,逼着做事,以后不能生了咋整?” 她太难了…… “娘!您老可是挺奇怪喔!自打您醒来以后,哪儿哪儿都护着她们母女。我才是您儿子!” 林桃眼一眯,学着原主生气时佝着背。 “你还记得你是我儿子呀?当爹的人了,成天不是赌就是睡,让我一个老太婆养着,你有脸活着,老娘还觉着说出去丢脸呢!” 张大山面露尴尬。 嘀嘀咕咕道:“儿子不是听您话,学着做事养家了嘛。” “养家?那五个钱你给你媳妇了吗?自个儿揣怀里了,想拿去赌,也好意思说养家?我告诉你老大,你敢再上桌子欠赌债!要么你别这个家,要么老娘就把你的述罪书交到官老爷那,把你头砍了,人死债消!” 咕咚一声,张大山咽了口唾沫,手摸了摸自己脖子。 抹尽手上的脏水,从怀里拿同五个铜板,交到了许氏手里。 老太太从来可说一不二。 就连最疼爱的老三都被刀插了掌心,他这个从小不讨喜的,就别想和老太太过招了。 没那个本钱啊! 许氏捧着五个铜钱一脸不知所措。 “楞着干嘛?做女人的,得学会持家!男人把钱交给你,你得学着当起家来。家不是个摆设,是需要同共经营的!只靠一个人支撑的家,永远不可能稳固。” “是、是!”许氏神情复杂,又有些恍惚。 她从来没想到,还能有今天。 收拾完灶棚,天已黑尽。 林桃看了眼院门,打着哈欠进了东屋。 “娘,您好几天没睡好了。您去堂屋睡,我来照顾大妮。” 张二妮拿土豆饼,喂着床上不能动的张大妮。 “没事,我不用人照顾。娘你身子弱,得多休息。奶也劳累好些天了,别累垮了身子。” “不要人照顾?尿了拉了不管?还不得要人洗!你赶紧回堂屋去,二妮也跟你过去。” 林桃说一,许氏从来不敢说二。 等大妮吃完了,乖乖领着二妮去了堂屋。 黑夜中,一个人影又蹦又跳的往县城走。 天露微光,城门大开。 不远的大树下窜出一个人影,直接进了县城。 一身邋遢破旧的布衣,一块旧布包裹着发髻,额前发丝打结凌乱不堪。 腰间却挂着一块崭新的等级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柒字。 “三个铜板就想打发我?门儿都没有!天下之大,我还能受你禁锢?” 停在汇酒居门口,绕到侧门,敲了几下。 开门的小厮见了来人,一脸不耐烦。 “张大海,你又来干嘛?还想被打上一顿不成?” 这个二油子,上回偷摸进了楼里,偷客人钱袋子。 被人抓个正着,打了个半死。 也就是他跑得快,不然早被抓去砍头了。 “去叫你们掌柜的来,老子有好东西卖给他。” “你一个贱民还想卖东西?我呸!”小厮一口唾沫啐在张大海脸上。 张大海也不脑,食指抹去,弹到地上。 “怎么?不服啊?”小厮冷笑:“老子可是六等民,信不信老子叫你下跪磕头?” “小子,别狗眼看人低。喽!”张大海拿起等级腰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喽!” 小厮面色一僵,随后冷笑几声。 “哟!你龟儿子胆真肥啊!等级腰牌都敢偷?” “别废话!告诉你们掌柜,小爷手上有好东西。耽误了你们曹掌柜发财,你小子这饭碗……” 曹德仁的禀性,在山刀子城,那可是出了名的。 这也是他选汇酒居的原因。 果然,小厮虽面色不好,还是乖乖回去请人去了。 半晌,一个长相福气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张大海也不寒暄,直接问:“曹掌柜,可听说过鱼冻啊?” 原本脸色铁青的曹德仁,瞬间换上了笑脸。 “哟,意思你小子有配方?” “那是自然!” 张大海抬头挺胸道:“五两银子,不讲价!” “五两?你还真敢开口啊!” “曹掌柜看不上,小爷就去你隔壁的汇茗居去。” 张大海转身要走。 “等等!你真有?” 张大海指着头:“人头做保。” “独我一家?”曹德仁眼放金光。 前几天一个从未听闻的小吃食,在山刀子城传开来。 尤其是县衙里的兄弟,更是对那鱼冻,赞不绝口。 他昨去市场寻过,没见着。 今儿倒好,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如果不是独家生意,我也不可能要您五两银子呀!” “里边请!”曹德仁让开路。 张大海被带到了东厨。 看着比张家老院还大的东厨,张大海是左瞧瞧右看看。 曹德仁一挥手,里面的厨子都退了出去。 “不用这么客气!你给银子,我告诉你配方就行。不过,曹掌柜请客,我就不推脱了。” 张大海拿起一个刚出蒸笼的包子,一口咬去一半。 “喊你来,自然是要验货了。” 比起那勾人的小吃食,曹德仁也不去计较一个包子。 “验、验货?” 小厮送来一条鱼,规规矩矩退到门外。 张大海明白了。 学着张大妮有模有样的做完一整套。 奶白色的鱼鳞汤就放在碗里静置着。 要说他当初也特好奇,汤怎么会结成冻的。 为此他还守了老太太一整夜,没见老太太半夜起来做什么手脚。 “就这?”曹德仁一脸疑惑。 曹德仁既心喜,又疑惑。 喜的是,鱼冻居然是鱼鳞做的。那不是等于所垃圾变成钱? 而疑惑的是,鱼汤他不是没煮过,也没见过凝固的啊! 这小子,莫不是骗钱骗到他头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