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林看着扶苏的背影,心里暗自惊心。 多久了?陛下有多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哪怕是百越抗旨,刘季造反陛下也只是怒,从未露出来如此神情。 他想知道这位匈奴公主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值得陛下如此对待。 但是扶苏的话,对纪林来说就是天。 照做!不问! 纪林走后,扶苏脸上阴晴不定。 咸阳城专门招待外宾的驿站内。 智利一脸疑惑: “公主?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您为什么不同意啊?” 他想不通啊,匈奴为了能够活得大秦的铜器和盐巴之类的战略物资,可谓是煞费苦心。 每年耗费的精力不知凡几,现在终于有机会轻易就能获得这种机会,为什么公主会放弃。 如果能获得大秦的科技,那对匈奴更是天大的好事。 阿娜公主充满怜悯的目光看向智利,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局限性: “国师真是如此认为?” 对于阿娜那种目光智利感觉不适应。 他是匈奴的智者,每次都什么大事单于都要和他商议,可自从一年前,一切都变了。 公主成年,开始参与政事。 每次出现问题,公主都能说服众人,并提出一针见血的意见。 权柄是越来越重。 有时候智利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老了? 智利不解道: “公主,这难道不是好事?这里面有什么坑吗?” 阿娜公主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知道怎么跟智利解释。 “国师,匈奴之所以是匈奴是因为什么?” 智利一脸自豪的看向阿娜: “那还用说吗?公主,我匈奴就是草原上的狼,什么环境都可以生存,我们信奉自己的神,不屈是我匈奴骨子里的东西。” “那秦人为何在弓马和身体素质上不如凶奴?” 阿娜再次提问。 说到这里智利眉飞色舞起来,这是他存在心底的高傲,哪怕现在是来大秦求和。 “这还用说吗?我匈奴的孩子自会走路就在父母的带领下,打猎锻炼,大秦大多数人都只是种地的农民,当然不如我匈奴身体素质和骑术好了。” 话语间对于大秦不屑一顾。 阿娜公主看着侃侃而谈的智利,幽幽一叹: “既然国师都明白,大秦皇帝的谋划你还看不出来吗?” 智利冥思苦想苦着脸道: “公主,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啊,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互市一开,匈奴人获取物资是变得容易了,但是以后就要仰仗大秦鼻息生活了。” “我在问国师一句,习惯了大秦这种安稳生活,匈奴人的狼性还会存在吗?” “到那时候大秦突然断了互市,我匈奴承受得了吗?” “一旦让大秦帮匈奴建城以后,匈奴还是那个马背上自由的民族吗?” 阿娜公主连珠一般的问话给智利问懵了,这些他从未考虑过啊,他也想不到啊。 这大秦陛下的心这么毒吗? 杀人不见血啊! 智利喃喃低语道: “那就放弃这个好机会吗?” 这可是名正言顺获得大秦科技的机会啊。 他有点舍不得。 阿娜无奈: “这就是大秦皇帝的阳谋,看穿了也没什么用,这事你我都做不了主,还是要靠父亲做决定。” 看穿又如何? 看穿了阿娜估计自己那个短视的父亲是不会放弃这一块大蛋糕砸在头上的。 一个女儿和几万牛羊,换取一座城,还有各种大秦科技,头曼单于怎么可能会放弃? 这一刻身为女子的无奈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她是个男人的话,那就是王子。 王子天生就会有自己的势力,再大胆一点头曼单于不行,他直接推翻都没问题。 可她只是个女人,是个公主,最终的归宿就是嫁人,不嫁大秦这位陛下,也得嫁给匈奴某位贵族。 相比之下,大秦这位陛下还算是好的。 她却不知道,此时他们之间的谈话早就被放到扶苏的案头。 “陛下,这就是阿娜公主回去以后和智利谈话的所有内容。” 纪林跪在地上道。 扶苏对于这么快就有消息并不意外。 “这窃听器还好用吗?” 纪林一阵激动:“陛下,这真是神物,实在是太好用了。” “好用就行,注意更换电池。一定要把匈奴公主所有的言行都记录下来,哪怕是梦话,也得记下来。” 扶苏眼里含光一闪。 他心里有个猜测,刚刚阿娜的表情不正常。 好像自己刚刚说完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那面如金纸的脸蛋儿就能说明一切。 “诺,臣明白。不过臣有个猜测,这位阿娜公主好像有什么秘密。” 纪林看到扶苏对阿娜公主如此重视,提出了自己心中的一点猜想。 “怎么说?” 扶苏好奇了。 纪林的能力他还是知道的,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这位阿娜公主回去以后,自己独自伏案写了好多东西,全都写在一块羊皮上,用的笔居然是一种禽类的羽毛。” “并且臣通过观察,这位公主所书写的文字绝对不是大秦任何一种文字,但又十分有条理性。” “实在是古怪之极,再看她跟智利的谈话好像是有所保留,但是这两人可是一条竹竿上的蚂蚱啊,如此种种行径绝对是有秘密。” 纪林一口气将自己所看到和分析的问题都说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看着扶苏。 他也是壮着胆子说的,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本来他是不应该汇报的。 扶苏瞪大了眼睛听着,尤其是禽类羽毛笔在羊皮上写字的时候,更是露出不可置信上表情。 纪林说完,扶苏就急忙问道: “那羊皮你可曾拿到手?在哪?” “羊皮臣亲自查看的,但怕被察觉,臣没敢拿过来,陛下如果需要,今夜臣就去拿来。” 纪林感觉自己好像说到了重点,急忙打保票,溜门撬锁拿点东西,对于黑冰台来说太简单了。 扶苏一拍额头,暗道自己糊涂了,拿那个不就被发现了嘛。 但是他还有办法,取下书桌笔架的碳素笔,在白纸上写了些字,叫了一声纪林: “过来,看看是不是这种字?” 纪林大惊: “陛下,您怎么也会这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