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艾秀才并未清理自己身上的墨水,白衣染尘却自带威仪。 幺幺看着他身上自己的杰作,一时间竟有点心虚。 她又确认了一遍:“我们就单纯的过招啊!不许动用法术的!” 艾秀才颔首,对着她摆出了请的手势。 幺幺摩拳擦掌,心里竟还有点小激动。 她是神力被封,可招式都记在脑子里啊!和她过招,指不定输的是谁呢! 幺幺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打不过倒霉爹,打个替身玩玩也是好的! “那……等下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啊!”幺幺兴致勃勃地说。 艾秀才微讶,他诧异的看了眼幺幺,对着她颔首。 自打他到了合道期后,倒是许久都没听过这种话了呢。 不过…… 艾秀才看着幺幺,觉着这小东西要是哭鼻子约莫挺难哄的,要是闹到娘子那里,他估摸还得睡书房。 于是他重重地一点头:“一言为定!” 哭了不许哭鼻子! “要是我赢了,你以后不许赶我走!”幺幺趁机提条件:“我玩够了自己就走!不用你赶!” 走?艾秀才蹙眉,这么个小东西还能去哪? “那我要是赢了呢?”艾秀才问。 幺幺一咬牙一狠心:“以后我睡书房!” 艾秀才欣然应允,面上也添了分笑意。 这么看来,小东西还挺懂事的么。 两边才刚刚敲定,幺幺脚上用力,化作一只翩飞的蓝蝶从桌上朝着艾秀才扑去。 速度不慢,可比渡劫……艾秀才悠然侧身躲开,心中还有空思量。 也没听说谁家有这么个天才啊! 上当了!幺幺嘴角微挑,袖下拳头骤然松开,以刚刚藏起的毛笔为剑直朝着他下三路攻去。 艾秀才一时不防,衣摆差点沾到毛笔尖,好在他动作更快,几乎在瞬间拉开了与幺幺之间的距离。 幺幺粗粗试探了几招,见他始终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心中不禁暗恼。 这男人怎么和他爹一个毛病! 幺幺轻哼一声,骤然变招。 艾秀才昨天见她用箭的模样,便猜她是个用剑的,不曾想她却忽而改刺为劈,隐隐的竟像是换了刀法。 他踏步躲着,身上白衣翩袭,心中愈发好奇。 ——这小东西到底会多少东西? “你是泥鳅吗?”幺幺逮不到人,又见他只躲不攻,不禁叱问。 艾秀才反倒是笑了,这小东西招数急促,身上本该提着一口气才对,竟然还能在出招未停的时候分出力气同他说话,看来是还没尽全力哦…… 他顿时有种自己被小瞧了的感觉,不禁笑道:“小心了。” 这声小心一出,他改守为攻,动作疾如闪电,手掌朝着幺幺的脖颈刺去。 幺幺不敢小觑,只是心中还带着老鼠逗猫的悠然。 “要给我喂招?”幺幺甚至有闲心问。 这种招招朝着命门进攻却处处留手,且动作快到不给人留思考余地的打法,可是她那个倒霉爹考教她功课时惯用的手段。 艾秀才不置可否的笑笑,心想这小东西见识倒是不俗,连这个都知道。 只是他手上动作未停,招数愈发凌厉,掌风里裹挟着杀气,好似不是在玩笑。 幺幺撇嘴,压根不带怕的。 杀气?吓她?还不都是倒霉爹玩剩下的? 作为一个还没出生就被爹针对的孩子,幺幺早就免疫了这些东西,连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 她像是一个小小的猎手,静静地等待着猎物放下戒心的一刻。 两人足过了百招,就当艾秀才想要收招的时候,幺幺一直未动的左手忽而出击,又是一支毛笔朝着艾秀才投掷而去。 艾秀才猛一撤招,连退了三步才停下,可雪白的衣袖上还是多了一道浅浅的磨痕。 “双手刀?”艾秀才微讶。 幺幺得意洋洋的晃着两根毛笔:“算不算我赢了?” 两人正说着,外头忽而传来一声布谷鸟叫。 幺幺熟门熟路的将毛笔丢到一旁,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水灵灵的眼珠子一转,眼泪说来就来。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打了呜呜呜呜……” 教室门被一脚踹开,玉娘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后心疼的上前扶起幺幺,她抬眸叱问:“夫君,你——” 玉娘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衣裳被墨洒满的艾秀才,微张着唇,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言语。 文人本就柔弱,这人孤零零的站在空荡的教室里,微薄的晨光在他的素衣上勾出稀薄的弧度,浓黑的墨汁遮掩不住他的孤寂与风华。 “这、这是怎么了……”玉娘慌乱的起身,踏步上前想要触碰他。 可艾秀才却后退一步,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 “娘子莫碰,小心脏了衣裳。”艾秀才温温和和地说,眉眼间都带着引人怜惜的娇弱。 幺幺:??? 你丫的除尘诀呢? “可、这、这是怎么回事?”玉娘却担忧的红了眼眶。 “无妨,小孩子嘛,难免淘气了些。”艾秀才温声笑着,视线却落在了幺幺身上。 “这……”玉娘诧异地看过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这衣服上的墨,是幺幺泼得?”玉娘问。 幺幺:!!! “姨姨,您听我解释!”幺幺惶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男人输不起是不是!竟然给她下套! “小孩子么。”艾秀才大度地说,看向幺幺的眼神里带着点挑衅。 ——你先开始的! “分明是你先叫人在我身上泼墨!”幺幺气急败坏的跳起来,也不装可怜了。 艾秀才微讶,玉娘也问:“可是,你身上没有墨汁啊……” “我……”幺幺憋闷,她鼓着腮帮子瞪艾秀才,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小兽。 ——坏人! “分明是你给我用了除尘诀!”幺幺说。 “除尘诀?那可是仙师才能用的法术啊!”缩在门口的陶阳喊了一嗓子。 艾秀才苦笑,他无可奈何地说:“我就是一个凡人,怎么会这种高深法术?” 幺幺看他在这里扮猪,气的直磨牙,恨不得将他这一身皮给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