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荧颇为无辜地看着艾九:“我今日可没带。” “带着也没关系。”艾九笑笑:“无人会搜查。” 这一家子进宫如郊游,对皇权没半点敬畏之心,也无需有所谓的敬畏之心。 琼荧坐在马车上的时候,竟有那么一丢丢理解南皇。 ——哪个皇帝能容忍有人势力压在自己头上? “娘亲不必担心。”艾白还以为她是紧张,故而开口安慰道:“只当是来吃饭看歌舞的就好。” 旁边的艾九戏虐地看向艾白——你以为你娘真的是小白兔啊! 小场面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安和楼的马车长驱直入,无人敢拦亦无守卫敢上前问询半声。 车辆径直停在宴请宾客的平夕殿前才停下,嚣张的态度看的众人咂舌。 可偏偏又无话可说。 这便是安和楼,势可敌四国的安和楼。 在父子俩的簇拥下走下马车,琼荧驻足在平夕殿外,颇有些感慨地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竟觉着这象征着天子威严地金色琉璃瓦像是个笑话。 “荧荧可知安和楼为何能势抵四国?”艾九突然问了句。 琼荧微微摇头,虽然她也算是熟悉了这位的行事风格,但有的事她确实极少过问。 “安和楼最初不过是个简单地商会而已。”艾九在她耳边低声说:“当初四国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安和楼便是借着救助这些百姓发展的势力。” 艾九低声笑着:“若非安和楼无问鼎天下之意,这四国早已一统。” 如今安和楼的所有权势,都是安和楼应得的! 琼荧无语地扫了他一眼:“好歹在皇宫之中……” 您老人家敢不敢直接说这南皇之位是安和楼让出来的? 艾九以拳掩唇轻咳一声,对着琼荧俏皮的眨眨眼——这么说也不算错。 琼荧摇头,大步向前。 她穿着曳地的华服,上楼梯时衣摆拖在白玉阶上,宛若波动的青色水纹,其上雪白的琼花徐徐盛开。 艾白后退三步,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她提裙。 他这伏低做小的模样惊的众人差点将眼珠子瞪出来,更有几人惊得撞在了一起,差点从白玉阶上滚下去。 直到他们走过,才有人失魂落魄地开口:“那是安和楼少楼主吧?” 堂堂安和楼少楼主为何会为人提裙? “那是安和楼少楼主,那前面的是?” “安和楼楼主?”有人惊慌的捂住了嘴巴。 应该是吧?传闻中安和楼楼主喜着青衣,长相俊朗,气质温和,是个芝兰玉树的谦谦君子。 可安和楼楼主怎么会参加宫宴? 不对,能和安和楼楼主并行的女子是? 守在门口太监总管也被吓了一大跳,当他看清琼荧的容颜后,更是被吓得腿软,全靠小徒弟撑着才勉强站稳身子。 “林公公。”琼荧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 艾九微讶,诧异地看向琼荧——你认识? 琼荧意味不明的笑了,她横移半步站在艾九身后,乖巧的像是小猫儿似得。 “长、长……”林公公长大了嘴巴,半晌都没将那句话说出来。 “不进去吗?”琼荧却问。 林公公狠狠地一咬舌尖,咬到自己满口血腥才强撑起一口气将人引了进去。 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艾九在入席后忽而轻叹了声。 “我原以为,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养胎。” 琼荧无辜又单纯的笑笑:“我做过什么吗?” 她什么也没做啊! 艾九苦笑,神情复杂地看着琼荧。 琼荧偷偷抓着凤凰蛋暖手,眼神在不经意间扫过整个大殿。 “灼华呢?” 艾九摇头不语,只示意她看向苏家那一桌。 琼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看见了正在和丫鬟交谈的‘苏玥’。 注意到琼荧的注视,‘苏玥’神秘兮兮地对着她眨眨眼。 琼荧微微一笑,轻轻颔首示意。 假扮成苏玥的灼华又是一笑,笑容甜美温和,带着点胜券在握的气势。 一场大戏即将开局,局中人却格外安定,唯有淡淡地硝烟味在这平夕殿中弥漫,其中混合着熏香都遮不住的血与肃杀之气。 时辰已到,殿外金钟鸣响,南皇踏着钟声而来,冠冕上的流苏随着他的脚步而轻微晃动。 一众大臣早在他的身影出现后便站起身子,只等着跪拜君王。 唯有三人端坐在席位上不动,特立独行的姿态看得众人不禁捏了把冷汗。 艾九正剥了个橘子给琼荧,见状也不过是放下果皮坐直身子而已。 南皇如今不过弱冠,也只比艾白大上个四岁而已,城府却是不弱。 他先对着艾九拱手,行了个平辈之间问候的礼节,而后才对着跪地地大臣们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从走入殿中到坐在,南皇用时极短,故而也没人看出他发软的双腿,除了林公公外,更无人注意到他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 随着南皇就位,晚宴在一阵靡靡之音中开了场。 忠烈侯举着酒杯感慨万分的说:“这胡旋舞素来是长公主最爱,可惜……” 南皇的余光一直落在安和楼这一桌上,这会子听到忠烈侯说话,他才勉强打起精神回应:“这有何可惜的,左右是宫里的舞姬,皇姐若是喜欢,只管命人传召便是。” “也是,也是,老臣愚昧。”忠烈侯陪着笑说。 南皇这才松了口气,腹中心思百转千回,暗暗吊着的那颗心反倒安定许多。 他又举杯看向艾九,试探着对着他笑说:“原先见楼主递了文书回绝,朕还当楼主不便前来呢。” 听到这堪称直白的回绝之语,艾九反倒是心生狐疑。 他笑的温和平静,只谦和的答道:“南皇勿怪。内子身体不便,本不该来的,偏她又想见识南离年节风俗,这才冒昧打扰。” 南皇这才将目光移向琼荧,笑着说:“尊夫人姿容艳绝,果然名不虚传,只惜朕先前竟未听闻二位结为连理之事,否则定要送上一份贺礼才对。” 他以帝王之身说出这种话已经是在做小了,艾九含笑接下他的话,心中却满是狐疑。 ——南皇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莫不是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