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头趴在岸边,视线追着萧穆宁的背影。 他怎么又来了? 林清琬以为今夜她能自己待会儿呢! 可是刚刚入水太果断,竟没想到怎么出去。 现在身上都湿透了,萧穆宁还在屋里,这可怎么办?总不能顶着他的视线,一路淡定的从他面前走过去吧! 她正想着,萧穆宁从屋里出来,臂弯里搭着上次她还没来得及还给他的披风。 他单手握住林清琬的手臂,稍一用力,将她从水中直接提上了岸,又反手将披风罩在她身上,把她抱进了房间。 林清琬不好意思的说道,“王爷,你把我放下来吧!你身上都湿了!” “下水的时候,寻思什么来着?” 萧穆宁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将林清琬噎的没话说。 主要是我也没寻思你能来啊! 她回到房中,给自己找了一身,回头看了一眼萧穆宁,摇了摇头,在衣柜的最底处找出一件新做好的睡衣。 “给!前两日我闲来无事新做的,还有拖鞋。你换上吧!” 说完,林清琬拿着自己的睡衣,去沐浴间换上。 她出来时,桌上的泥炉里烧得火红的核桃碳,茶壶里的清水正沸腾着! 萧穆宁见她出来,“过来喝杯热茶!” 林清琬坐在他面前,接过他手中的杯子的同时,打量着他身上衣服,“王爷最近是又长个了吗?怎么感觉衣服有点小了!” 萧穆宁低头看了看,“还好,我觉得挺合身的!” “你大半夜的进水里干嘛?” “有些事情想不通,想冷静冷静!”林清琬想起盈月的事,不免有些伤怀。 萧穆宁皱了皱眉,漫不经心的问道,“就因为盈月被指婚的事?” 林清琬猛然抬眸看向萧穆宁,半天没说出话来,凝视了他良久,“王爷事不关己,我可以理解,毕竟你是从小就被送到边关,同他们也只是名义上的血缘关系而已。但是也不至于如此轻描淡写!那可是一个女子的一生啊!” 萧穆宁同样沉思了片刻,支着头看她,“她出生皇室,又是长公主,有这样的人生不是必然吗?她应该庆幸,她还有被父皇利用的价值!不然她也活不到现在。” 林清琬听完瞠目结舌,“原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这不就是事实吗?还用想?”萧穆宁反问道。 “王爷,曾经有一个朝代,他们一向的做法是,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种稳定朝纲的事,在他们那,绝不会轮到一个女人的头上。” 萧穆宁没说话,心中想着,林清琬说的是哪个朝代? 这个世道对女人还是太不公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始终想不明白,兄弟姐妹也就罢了,亲娘怎么会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不是亲娘的话,这件事情是不是就好理解了?”萧穆宁看向林清琬。 不是亲娘? “怎么会?皇后这么多年膝下都没有子嗣!”林清琬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震惊。 萧穆宁喝着茶,点点头。 林清琬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总觉得盈月和皇后长得不像了。 “那盈月的生母是谁?” “好像是一个负责洒扫的奴婢吧!” 林清琬听完冷笑了两声,这皇上还挺风流! 不用问也能猜到,这种丢了脸面的事,最后自然要杀母留子。 只是不成想,大禹国无比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到头来却是最卑微的那个。 这就难怪,帝后二人都弃之如草芥。 “知道这事的人多吗?” 林清琬这段时间看盈月对皇后的态度,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只有早期荣王府的几个老人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清琬纳闷,对于他父皇的风流韵事,他这个做儿子的倒是知之甚详。 “既然选择回京,总要知己知彼才行!” 萧穆宁毫不掩饰,说的也很随意。只是林清琬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的告诉她。 可是林清琬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在膝下教养十几年的孩子,推的时候居然能这么洒脱。难道皇室都是没有感情的吗? 她抬眼看了看面前正喝茶的萧穆宁,没再说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萧穆宁灭了泥炉里的碳火,起身说道。 林清琬困得哈欠连天,听到他的话精神了不少。 “王爷,我可以自己睡,不用麻烦王爷!”林清琬说的很委婉。 萧穆宁面上淡淡一笑,往床榻走去,“没事,不麻烦。你睡里侧还是睡外侧。” 林清琬咬了咬嘴唇,“外侧就行!” “好,那就劳烦你熄灯了!” 萧穆宁说着,掀开床幔进去躺下,留出半个床位给林清琬。 林清琬起身熄了烛火,只留了一盏,百般扭捏的躺入榻中,规规矩矩的躺在榻边上。 萧穆宁见他们之间相距甚远,心中不满,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榻里。 “为什么你总是留一盏灯?”萧穆宁突然侧身支着头,看着林清琬,她的脸近在咫尺。 林清琬往后退了退,伸手摆正被他拉歪的枕头,不自然的盖好被子,“这叫死亡体验后遗症!” 萧穆宁微微蹙眉,歪头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那次从棺椁里醒来,四周一片漆黑,当时没觉得怎么样?但是后来每每独自到夜里,周围什么都看不见,我就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棺椁里,小谭见我害怕,就一直给我点盏灯!” 萧穆宁看了林清琬半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宠溺的说道,“委屈你了!改日我送你一颗鸡蛋那么大的夜明珠,你随身带着,走到哪都不用怕了!” 林清琬从他的魔爪中逃脱出来,多亏光线暗,不然她财迷的样子,定会被嘲笑,“夜明珠?很贵吧!我带在身上,别人会不会觉得我炫富啊!” “炫富是什么意思?” “跟别人炫耀我的财富!” “不会,那是我回京那日父皇赏的,那些东西在库房里放着也无用!回头喜欢什么你自己去库房拿吧!” 林清琬偷笑着矜持了一下,“多谢王爷!” 原来找个富二代的男朋友,是这种感觉,不错不错! 翌日清晨,床榻旁彻夜点着的那盏烛灯,早已被熄灭了。林清琬动了动,不知什么时候她被挪到了榻里,身边的萧穆宁已不见了踪影。 清早梳妆的时候,听紫竹说,盈月今晨醒了过来,吵嚷着死活不嫁,哭闹过后,现下已经被皇上下旨禁足了! “皇后娘娘,可曾去看过?”林清琬最在意的还是这份多年养育的恩情。 紫竹摇了摇头,“不曾!” “那皇上呢?”林清琬又追问道。 “小姐,不用问了,也不曾!”小谭也替长公主惋惜。 如今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后娘就有后爹。 林清琬念着她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想去看看她,能进去吗?” “小姐,现在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多少位公主都在等着看长公主笑话,您与她并无深交,这时候过去岂不是树敌。”小谭劝诫道。 “我即使不去,那几个也不会成为盟友。” 想到那几个公主的嘴脸,林清琬打心底里的厌恶。 正说着,外面有宫人求见,“奴才给郡主请安,皇后娘娘有请!” “好,我收拾一下,公公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