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鸡鹅巷。 “报告处座,上海和北平都打来了电话,现在全国的教育界闹得很厉害,很多人都在串联,要来南京请愿调查真凶。”唐纵向代江山汇报着各地的情况。 “都有些什么人?”处座坐在椅子里,慢条斯理的问道。 “上海济仁大学的校长,北平燕京大学的司徒雷登,还有广州那边的几所大学,甚至南京的美国大使也在过问此事。”唐纵的表情有点忐忑。 “嗯......” 戴雨农手指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的却是冷笑。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自己还怕这些酸文人吗?! 他们没证据,闹上一阵也就完事了,关键是....... 孙夫人! 校长此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目的不是杨杏佛,而是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幕后创始人,先总理遗孀,孙夫人! 现在孙夫人已经写了密信,正在联络国民党左派的各个大佬,听说汪填海那边也有人在行动,这才是可虑之处。 更关键的是,杀死杨杏佛的赵利君,现在就在南京! 那边唐纵还在念着来自各地的情报,处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开口道:“别念了,给我把赵理君叫过来。” 唐纵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面容精瘦的竹竿样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复兴社特务处情报科的干将,赵利君! “处座,您找我有事?”赵利君毕恭毕敬的向代江山行礼。 “嗯,”处座点了点头,“找啊,任务你完成的不错,不过现在外面风声很紧,我看你还是不要留在南京了吧!” “卑职明白!”赵利君斩钉截铁的回答。 “嗯。”处座对赵利君的态度很满意,虽然此人文不及王天木,武不及耿朝忠,为人圆滑通润也不如沈醉,但胜就胜在听话,执行力高,对自己的命令说一不二。 “你带着你那六个兄弟,去一趟北平,现在方途在那里,他手底下没几个人,你去帮帮他也好。还有,王天木失踪了快一个月还没有消息,你去那边也帮忙打探打探,最好找到他的下落。”处座吩咐道。 “卑职遵命,卑职出去以后就立即出发,前往北平!”赵利君回答。 “好,不过你去了,可要处理好和方途的关系,他现在是北平站代站长,去了那里,他为主,你为次,这点要牢牢把握好!”处座再次叮咛。 “卑职一定顾全大局!”赵利君再次保证。 “好了,去吧!”代江山挥了挥手。 等赵利君出去,处座接着拿起了电话,开口道:“给我接电讯室!” “六哥,有南京的电报!” 6月21日晚上十点多,正是图书馆要闭馆的时候,仇越急匆匆的走进了耿朝忠在图书馆的办公室。 “说。”耿朝忠看了仇越一眼。 “赵利君要来北平,说是协助六哥您这边的工作。”仇越回答。 “赵利君?”耿朝忠眯起了眼睛。 这赵利君一向和自己面和心不合,处座不是不知道这点,派他来北平干什么? “六哥,这赵利君在南京和上海的时候没少说您的坏话,还说您进了老虎桥是咎由自取,处里很多兄弟们都知道,处座派他来北平干什么?!”仇越的脸上露出气愤之色。 “干什么,避祸来了!”耿朝忠冷笑一声。 “什么意思?”仇越狐疑道。 “杨杏佛的案子,八成就是他做的!”耿朝忠冷声道。 “啊?”仇越睁大了眼睛。 “八九不离十,否则派他到哪里不好,派到北平?”耿朝忠看了一眼窗外,又问道:“他什么时候到?” “电报是刚收到的,不过看落款应该是前天。”仇越回答。 “那估计明天就到了,你筹措一下,把他安顿在外面,我暂时不想见他。”耿朝忠吩咐道。 “好。”仇越答应了一声,快步走向门外。 “等等。” 耿朝忠突然喊住了仇越,仇越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耿朝忠的脸上露出几分微笑,他突然意识到,六哥应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明天他来了,你找个合适的地方,我要见见他。”耿朝忠开口道。 进了六月份,北平的天气越来越热,大街上的“膀爷”也越来越多,无数老少爷们光着上半身,肩上搭一条白毛巾,隔三差五的就往澡堂子里跑。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有条件,谁会拒绝泡澡这么舒服的事儿呢? 讲究的老北平都是“堂腻子”,终日泡在热水里喝茶,号称“皮包水,水包皮”,大概是中国最会享受泡澡的人。 6月22号,一个膀爷就这样走进了东四牌楼胡同的一家名为“东四家”的澡堂。 他穿堂过道,一直来到了一个挂着“贵宾”牌子的包厢前,才走了进去。 浓浓水雾中,依稀有一个人坐在池子里,他慢慢走到池子跟前,仔细的辨别着眼前的人。 “赵兄,不用看了,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池子里面的人笑呵呵的开口子。 “哈哈,方兄弟,确实好久不见了,自从你从老虎桥出来,你大哥我还真是和你吝铿一面。”那膀爷正是赵利君。 “嘿嘿,”耿朝忠笑了笑,“赵大哥,处座这回派你来北平,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任务?” “任务倒没有,”赵利君钻进了池子,惬意的往下一躺,开口道: “我来北平,主要是找找王站长的下落,王站长失踪了这么久,处座那边很是担心,所以派我来寻找一下,方兄弟放心,北平的事我不会过问,找到了人我就回去。” “原来如此,天木大哥自从那件事后就失去了下落,我在北平找了很久都没发现什么踪迹,说不定现在早就不在北平了。”耿朝忠笑道。 “在不在,也得找啊,王站长和处座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处座因为王站长失踪的事情,成日里长吁短叹,这份情谊,我们做属下的总得体谅几分。”赵利君一边往身上泼水,一边说道。 “那是,那我就盼着赵兄能马到成功了!”耿朝忠嘴角微微冷笑。 王天木去哪儿了,耿朝忠自然明白,虽然他说是去天津找陈恭树,但耿朝忠估摸着,他去天津找陈恭树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借人,张敬尧跑到上海的那两个随从副官携带的三百多万元巨款才是他的目的。 两人不咸不淡的交谈了几句,耿朝忠突然开口问道: “对了,杨杏佛遇刺的案子,你怎么看?我看现在全国因为这事闹得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