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对，那个,你先把拖鞋给我,我扔了。”她红着脸过去拿，突然脚底传来轻微的疼痛,她忍不住“嘶”了声。 江焰拧眉，上前一步牵住她手臂：“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应该是踩到了碎石，未等她说完,江焰已经将她扶到边上的长椅,让她坐下。 她左脚脚底踩到一颗尖锐的碎石,异物感清晰。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意思用手去弄,更重要的是,江焰就在一旁,看着她。 他正欲蹲身给她看看,她伸手制止：“别，我自己来。” 她咬了咬唇，挣扎着开口,“江焰,麻烦你，你先背过身子好吗？”她两只脚合拢着，脚趾微微蜷着,垂眸看着地面。 他轻笑一声，半蹲在她脚边，握住她左脚脚腕，“哪里疼，我看看。” 说完，抬起她的脚，手掌轻轻从她脚底一拂而过，感觉到上边一颗小碎石，手指将碎石拨掉，随后又摸了两遍，确认还有没有碎砾。 整个过程，她想煮熟的虾一般，脸颊两侧飘着樱粉。 他箍着她脚踝，不让她动，垂眸端详，小巧的脚玲珑瓷白，圆润脚趾不安地蜷着，她一直用力回缩。 “行了，行了，我脚脏。” 他握住她的脚掌，抬至唇边，迅速在她脚背印上一吻，轻如蝉翼，“不脏。” 用行动证明时，那双狭长的眼一直定定看她。 她目光躲闪，脚腕一松，他松开了，她也松了一口气。周围偶尔两三个路人路过，眼神颇为惊诧。 “你还是想要走路回去？”他蹲在她脚边问。 “嗯。”极轻的声音。 “不行。”他接。 “这里离学校很近。”走两步路就能回去，她又不是什么娇弱林黛玉，一点小碎石的痛还是能忍的。话音未落，她想站起身。 江焰摁住她的腿，“等等。” 她不明所以看他，听他接着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穿我鞋，第二………” “不，我不需要。”他还没说完，她就急急忙忙拒绝。 他低头一笑，再抬头，看着她道：“那也行，你选了第二个，我抱着你走。”说罢，伸手就要去揽她的腰，被她摁住手臂，“真的不用了，我又不是没光脚走过。” “不行。”这会轮到他了。 “别…我选第一个。”她无奈地补救道。 “行啊，现在才说，晚了。”话虽如此，他也不过是吓吓她，他乖乖地蹲下，脱了自己的运动鞋，放在她脚边，“穿上。” 鞋子很干净，就是相对她而言，有点太大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脚伸进去，感觉自己伸进了一个无底洞，脚周围都是空荡荡的感觉，她站起身来，“那你穿什么？” 他只穿着一双运动袜，对她说：“走，过马路。”马路那边，再走不远就是一间品牌运动鞋店。 她跟在他后面，走路的姿势颇有些怪异。 “在这等会。”他说完，进了那间店，对迎上来的导购说，“麻烦给我拿一双轻便店的运动鞋，36码。” 导购麻溜地给他拿了一双运动鞋，看着他的脚，纳闷道：“先生，恐怕您不太适合36码。” “多少钱？”他没搭理，直接去前台付账，“不用盒子装了，谢谢，再拿对袜子。” 出来后，谢怀宁在长椅上坐着，他将那双鞋子放在她脚边，“穿这双。”说完，再一次半蹲在她脚边，看她迟迟未有动作，“还等什么，要我给你穿？好。” 她只是还没反应过来。 “我自己来。”她躲开他的手，自己乖乖地穿好鞋袜，“行了，我要怎么还你鞋子？” “谁说给你的？”他在她旁边坐下，挨着她，“我带你去买双拖鞋，你自己买双拖鞋，穿回去，嗯？” 所以，她现在还不能走？ “哪里有卖拖鞋？”她硬着头皮问他。 “呐。”他朝前面的超市努努嘴巴。 两人一起进了超市，她脚上穿的那双鞋，其实是他那双的同款女版，走在一起，一刚一柔的组合，不少人暗暗打量。 她只想快点走到卖拖鞋的区域，他却慢慢地走，仿佛闲庭散步。 “走，我们去二楼看看。”他说完，手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手背，她触电一般缩回，他的手拍上她肩膀，“拉着我，别走丢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她不干。 “三岁小孩的拖鞋都不会掉，你怎么会？”他笑着将手伸到她跟前，“快点。” 她只好轻轻扯着他的袖子，跟着他往前走，这一幕在路人看来，分外养眼，丝毫不知当事人，一个心里乐得开花，一个羞涩无奈。 “谢怀宁，错过了车，为什么骗我说你到家了？” 还没忘记这一茬啊…… “我，我担心你担心。”非常绕口，但她口齿清晰，说完心虚地低头。 “记住了，”他说，难得的一本正经，“你能骗到的，都是愿意相信你的人，例如我。下次，不准骗我，听见没？” 她默默地点头，“嗯。” 他心满意足地勾唇，边上落地玻璃的店面，映出两人的并排模样。 “对了，那个卖拖鞋的地方在哪？”走了许久，她忍不住问道。 “在底层。” 底层？所以他一直带着她上到四五楼是…… 好不容易来到底层，她快步走到悬挂一堆拖鞋的地方，随便挑了一双，很普通的纯黑色，她说：“可以了。” 江焰沉思两秒，径自拿起另一双，颜色是素净的湖蓝，鞋面还有个小小的蝴蝶结，递给她：“这个比较适合你。” 她扯了扯嘴角：“是吗……”她放下黑色那双，接过那双湖蓝色拖鞋，抬眼望进一双略带期许的眼，她点头，“好吧，就这个吧。” “有眼光。” 付款的时候，她搜了很久的口袋，还没拿出钱，他已经将手机递过去了，收银员用仪器扫他出示的付款码，她只听得“滴”一声，好了。 超市门口。 “江焰，你先等等。”她不死心地搜袋子，他耐心地等在一旁，看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张二十元，递给他，“钱给你。” 他捏过二十元一角，勾唇道：“给钱我？想包养我，这点钱可不够。” 包养？想太多…… “不是，是拖鞋，”她硬着头皮道，看着那双嚣张的眼睛，补充道，“你要找我五块钱。” 他笑意骤然加深，“五块钱，得，下学期找给你，我现在身上没零钱。”说完，他将二十元揣进裤兜，“或者，我允许你暂时包养我几天，抵扣那五元，怎么样？” “你找别人去吧，我不要。”她受不起，两颊的脸发烫。 “要回去了吗，还是，和我一起去溜达溜达？”她换着鞋，他在她旁边问道。 “不去了，我要回去了，已经不早了。”她说完站起身子，将手里的那双运动鞋还给他，明亮澄黄的路灯照映的下，那双眼睛湿亮清澈。 “我送你。”他说。 她没说什么，跟在他身后，经过浮桥时，她瞧见他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江焰，你少抽烟，抽烟有害身体健康，真的，会很大地增加得肺癌的可能性。” 她声音恳切。 他笑笑，把烟收起来，“我听媳妇的话。” “我不是你媳妇。”她在这一点上，从没让过步。 “亲都亲过了，还不是媳妇。”他看着她微微张合的唇瓣，内心蠢蠢欲动，刚才想抽点烟纾解纾解，看见她的眼神，算了。 她瞬间噎住，面色迟疑，小小声反驳：“那个不算。” “不算？”他反问，“那你那天偷看我身体并且夺走我清白的事，算不算，我说过，我这个人，骨子里，保守得很。” 说话时，他语气轻佻，神色却分外认真。 她不答话，径直往前走，不搭理他，脸也不争气地红了。 手机铃声响起，江焰拉着她站在一旁，接电话：“喂？嗯，就来就来，你们先嗨。”说话间，看着面前的黑色发顶。 “我和谁，我能和谁？和谢怀宁。”他声音比往常大，也比往常沉，一字不落地落入她耳中。 他挂了电话，“得了，没时间跟你说了，我等下来。” “谢怀宁，你明天谁坐大巴回家？”他追过去，她刚进了九中校门，背影在昏黄路灯下拖得很长。 “是。你不用跟进来了，你要是赶时间的话，先去吧。”她猜测他还得去玩个通宵。 “你这话听着有点哀怨啊。”他偏不走，跟着她，手里拎着她的塑料袋。 她听完，内心某处，泛起一点点欢喜的涟漪，只是，她迅速甩开那些莫名的思绪，恢复如常。 “明天到了给我发短信。”他说。 她拎着塑料袋上楼梯，又在走廊上。鬼使神差地，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看向正对的那条笑道，漆黑树影间，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疑惑，手撑在阳台上往前看，低头一看，正对上那张狭长的眼，笑意正浓。 刹那间，她如同一只乌龟，缩回自己脑袋里。诸事不顺，被他逮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接档文，《野心未泯》，可预收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