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早就心中有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还得装作不知问一问,“何事惊慌?” “鸳鸳师叔出事了!”女弟子脸色煞白,想说似乎又说不出口,“有人……玷污了师叔,师叔祖去了便知,众长老都在。” 拈花起身快速换上衣裳,出门御剑而去,不多时便到了大殿门口。 大殿里头已经站满了弟子,各自窃窃私语。 上头一排长老,皆是神情凝重,气氛极为压抑,像一把把剑悬在头顶,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仙门的所有长老就到了,连平日不常见的长老都在,说明事态势极为严重。 就如同话本里所说,除非是泼天的大事,否则长老们绝不会到得这么齐。 拈花才到,就有人发现,“师叔祖来了!” “快快让开,让师叔祖来判别,我不信师兄是那样的人!” 拈花提步往里头走去,千苍厉声开口,“你可知你那弟子做了什么?” 慕容眉眼里显然幸灾乐祸,话里有话的歹,“师妹,你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吗?你那大弟子可是做了一件好事。” 付如致微微皱眉,开口提醒,“容眉。” 慕容眉闻言没再开口,倒也不急于一时,她就是要看拈花知道弟子做出这等丑事,是什么样有趣的表情? 拈花还是一脸不近凡尘,“此事鸳鸳如何说?” “她现下能说什么,只一个劲的哭!” 站在慕容眉身边的子韵连忙开口,“弟子私下里问过,她说天太黑了,她敌不过,一时害怕,也没有看清。” 众弟子闻言皆是惊愕出声,安静的周围瞬间低语声一片。 拈花闻言默了片刻,“待人过来询问清楚再说。” 她这一句话出来,几位长老似都不肯接受这样的事,神情凝重。 千苍半响才开口,“人证已在,暂且等着,待人到了再说。” 全场瞬间陷入安静,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也没人敢在窃窃私语。 拈花看了一眼殿中,却没有发现恒谦,话本里他是人证,可现在却不在。 难道他昨日没有回来? 她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片刻后,果然见柳澈深从外头踏进来,身上背着包袱,似乎是半路被带了回来的。 他几步走近,依旧是一身白色弟子服,周身没有任何装饰,清简干净。 ‘叮!’ 系统:‘隐藏任务启动,请按照情节散尽柳澈深修为,将其逐出师门。’ 拈花闻言没有回应。 “师兄来了!” “现下还叫师兄,没看见他都整理好,准备跑了吗?” 这一句话出来得突兀,瞬间打碎了平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心中难言。 两位师叔神情严肃上前,“众位长老,人已带到。” 柳澈深行止有度,走近跟前行礼,“弟子见过师父、众长老,不知寻弟子而来,所为何事?” 清晨的光从山巅照来,云雾缓缓飘进,似乎随着他的行走之间聚而又散,素白衣衫拢着光,平添谪仙味道。 他没来之前,众弟子猜测连连,他来了之后,谁都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做出那样的事。 拈花看着他走近,依旧不动如山,果然是长大了,昨日这么大的事也能表现得这般平静。 几个长老看他身上背着包袱,一副离开的样子,神情更加严肃。 “你这是去何处?” 柳澈深认真回答,“弟子已然禀明师父,这些时日想要闭关修行。” “只怕不是闭关,是畏罪潜逃。”慕容眉插了一句嘴。 气氛突然一静。 柳澈深似不明白,抬头看了慕容眉一眼。 其中一位长老开口询问,“子澈,你昨日去了何处?” 柳澈深闻言瞬间一顿,竟回答不出来。 原本安静的气氛,瞬间嘈杂起来,众弟子纷纷窃窃私语,他既然说不出来,那就说明确实有问题! 拈花闭上眼睛,有些不忍看。 千苍已然怒极,声音徒然一起,“孽障,还不跪下!” 莯怀心中一急,连忙喊了出来,“子澈,你要是清白,就赶紧说出你昨日去了哪里,现下就只有你一个人有在场证据,你说出来便不是你!” 众长老也是着急,“还不快快说来,你昨日夜里究竟在哪里了?” “弟子……弟子……”柳澈深呼吸暂顿,他既说不出来,也不敢看拈花。 众长老见他说不出来,心中皆是咯噔一下。 寻袂见这般,也依旧相信柳澈深,“我相信柳师兄不是这样的人,这件事必然与他无关,他素来晨兴夜寐,昨日夜里必是在自己房里。” “不可能,他是白日才回了房间!”一个弟子突然站了出来,看着他义正言辞,“我因为想要询问些许事务,特地去寻过几次,他那时皆不在房里,白日才出现,子韵也看见了,所以必是他玷污了鸳鸳!” 这话一出,一时激起千层浪,周围一片哗然。 柳澈深听到这里,似乎才意识到什么,“你们说鸳鸳她?”他微微敛眉,当即开口,“此事与我无关,乃是另有其人,我昨日只是送了吃食。” “那你昨日去了哪里,谁知道你有没有再回去?” 柳澈深一时难言,看了过来。 拈花颇有些疑惑,柳澈深的做派,若是真有此事,绝对不会否认。 当时不是他,那昨日是谁?! 拈花一时间也有些乱了。 突然有弟子扬声说话,“他既说不出来,又不在房里,分明就是去做这等淫邪之事,我们师门容不得这样的人!” 慕容眉当即开口讽刺,“我们堂堂正宗仙门竟然出了这样的弟子,还是第一弟子,叫我们衡山拿什么脸面立足于修仙界?” 付如致眉头紧锁,当即开口,“师妹,这件事还是先问清楚才好,子鸳那处也并没有看清。” 慕容眉说的斩钉截铁,“还有什么可说的,子韵亲眼看见他从荪鸳鸳的房里匆忙逃出,还能有假?” 子韵连忙站出来,跪在殿中,“弟子不敢说谎,弟子乃是亲眼看见师兄从鸳鸳的房里逃出去,然后便看见鸳鸳……她……” 柳澈深听到这里,眉间越发敛起,“此事当真与我无关,不信可问师妹!” “你就是仗着鸳鸳没有看清你的模样,才敢这般狡辩,她自己也说了,这几日只和你接触最多!”子韵当即回声,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子韵这般话说出来,周围一时指责鄙夷的有,不屑愤怒的也有,怀疑不信子韵的也有。 柳澈深听到这话,平生百口莫辩。 他自来君子有礼,又话少,如何争得过女子。 “弟子有一事想说。”身后一个男弟子突然开口,他似乎不想再包庇,一脸难言,“我往日与师兄住同过一屋,发现他衣柜里藏了鸳鸳的手帕,想来早已觊觎。” 柳澈深闻言神情微怔,看向那弟子。 那弟子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却没觉得自己做错。 千苍当即看向他的包袱,“把包袱打开来!” 两位长老当即一前一后,上前拿包袱,柳澈深连忙避开他们,不让碰。 “混账,还敢挣扎!”千苍这处直接趁机上前,一掌劈开那包袱。 柳澈深一时分神,下一刻便被按跪在地上。 前面衣衫散落在地,仔细一看,果然有一条粉色丝帕,两件衣衫,其中一件染上些许血。 众弟子见这衣衫已经信了七分,只怕是来不及换,藏在包袱中。 子韵和几个女弟子连忙上前辨认,果然在丝帕上面看到了一条痕迹,“这就是鸳鸳的帕子,有鸳鸳一直做的记号!” 莯怀本还不信,待看到上面的标记,瞬间愣住,荪鸳鸳的手帕确实是这样标记的,往日还有人说过。 一时间周围皆是乱了,责骂声纷纷而起,“怎能做出这样的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还一直信他,没想到这般人面兽心!” 千苍拿过丝怕失望至极,递给拈花,“掌门不在,既然是你的弟子,便是你来处理。” ‘叮!’ 系统:‘警告,重要情节如无法达到指定分数,将扣除寿数,请慎重表演!’ 拈花接过丝帕,清冷的眼依旧看不出情绪。 柳澈深仰头看向她,“师父,您知道的,这丝帕不是鸳鸳的。” 拈花当然知道,这是她给他的。 他没有直说是她给的,是怕旁人对她闲言碎语,可他终究是太过良善了,不知人心险恶,也不知命定一事。 今日这错,便不是他犯的,也得是他扛下。 拈花看着手中的丝帕许久,看向他,“为师怎么会知道?” 柳澈深闻言神情顿住,似不知该如何了。 “你往后是要做掌门的人,门下首徒做出这等邪淫无耻之事,叫旁人如何看待我们仙门,此事必要重罚!”千苍冷着声音逼问道,显然就是要拈花做一个交代。 柳澈深看着她,声音低哑,“师父,弟子没有!” 付如致见状开口,“此事还是再做考虑,不如让我与子澈聊一聊。” 拈花已经抬手一挥衣袖,一股法力而去。 柳澈深被击得后退数步,撞到了后头的弟子,猛地扑倒在地,撑在地上的手越发颤起来,硬是没能站起来,生生吐了一口血。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私语嘈杂声,全都消失在耳旁,周围静得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惊恐万状地看着拈花,没想到她的实力已经到了这般可怖的地步,只是轻轻一抬手,便将化神期的修士重伤至此。 “子澈!” “柳师兄!” 莯怀想要上前却千苍瞪了回去,一时方寸大乱。 拈花缓步而下,走向柳澈深。 寻袂连忙上前拦住,“尊者,柳师兄绝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您是他师父,他的秉性您也清楚,您最是应该相信他!” 拈花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高高在上的仙,看着柳澈深没有一丝怜悯,“你既在门中修炼,犯此大错,便将修为还来。” 寻袂闻言吓傻在当场,这罚太重,对于修士,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两位师叔连忙上前拖开了他。 柳澈深抬头看向她,沾染血的唇微微一动,含糊不清叫她,“师父……” 可他的师父没有理他,甚至没有看他,只是伸手按在他的头顶,他的修为在一丝一缕慢慢抽离。 柳澈深强压着喉口的腥甜,声线都有些发颤,眼尾湿润,“师父,徒儿没有……” 他从来没有说过徒儿,不像恒谦和荪鸳鸳说得那边简单,每一次都是颇为疏离地说弟子,从来都是年少早熟,现下却这般脆弱无助。 拈花没有说话。 柳澈深抬手拉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师父,你看看我,好不好?” 拈花猛地闭上了眼,手下突然用力。 仙力冲撞之下,巨大的灵力场震荡而出,如海啸一般翻涌而出,震得殿中弟子,周围数万里皆受波及,灵力四散。 方圆数百里的修士,皆被灵力波及,五脏六腑显些错位,一时大惊失色,是哪个化神期的修士,竟然硬生生散了苦修半生的仙力?! 仙门之中,一片死寂。 只有清冷的女声,遥遥传来,“第三百六十代乾位弟子柳澈深触犯门规,犯□□之恶,逐出师门,永生永世不再是我衡山仙门的弟子。” 柳澈深拉着那衣袖的手,无力垂落,隐约间,一滴水掉落在地,混在血中,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