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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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   荒芜一片。   葫芦郡内一座名叫获德县的小城。   城池不高。   也不算什么险要关隘。   所以城中也没有多少守军。   北蛮驻军的一名千夫长正悠哉悠哉的坐在军营里晃着双腿,喝着美酒,十分惬意。   细看面庞,此人赫然便是前些日子被山字营钱子默一语吓退的那名骑兵千夫长。   正当他悠闲之时,一名士卒从营门外小跑了进来喊道:   “将军,城外有一队百余骑的凉州斥候在游荡。”   千夫长闻言一愣。   忙不迭的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边的酒滴问道:   “什么?凉州斥候?深入到这里了?还只有百余骑?”   “是的!”   报信的士卒确信的点了点头。   “真是胆大包天!”   千夫长怒气冲冲的拍了一下桌子:   “集结所有骑兵,随我出城消灭这股敌军!”   “诺!”   得到军令的报信士卒赶忙跑了出去。   这名千夫长自从在陵州附近被钱子默一语喝退之后就一直很郁闷,觉得在部下面前丢了脸,一千骑面对数百人竟然不战而逃,传出去也要被其他千夫长笑话。   所以他正憋着一肚子火呢,如今送上门来了百余骑凉州斥候,说什么也要吃下,挣回点面子。   凉州斥候在获德县的城外游荡着,绕着城墙逛来逛去,时不时地伸手指指点点,一幅无所畏惧的模样,脸上大写这两个字:嚣张!   “嘎吱!”   正在众人驻足之时,获德县的城门突然打开,千夫长手里拎着一把弯刀冒了出来。   身后有着近千名北蛮骑军,几乎全城的骑兵都被他拉了出来。   城内就只剩下几百步卒守城。   “给我宰了他们!”   千夫长挥舞着马刀怒吼道,说完便一马当先朝着凉州斥候冲了过去。   凉州斥候看到十倍于己的敌军冲了出来,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连忙调转马头,想要逃离战场。   “想跑?没那么容易!”   千夫长的脸上带着一股狞笑,紧追不舍,身后的一千骑兵也耀武扬威,拼命向前狂奔,这一百个人头的军功可谓是白白送上门的,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双方你追我赶的刚跑出四五里地,眼看就要追上凉州斥候了,路过一片密林之时,突然一波箭雨从林中射出,径直落入了北蛮骑军的队列之中。   顿时就有几十骑应声落马,千夫长一脸茫然的转头看向密林。   只见一片黑甲骑兵正从中涌出,移动速度极快,人人弯弓搭箭,再次射出一波箭雨,又有几十骑倒地不起,箭头非常的准。   “妈的!中计了!撤!”   千夫长看到如此架势,瞬间明白了前面的那百余骑斥候是引他出动的诱饵,大声吼叫着。   密林之中涌出的黑甲骑兵,为首之人赫然便是轻羽营主将临浦,脸上带着一抹嘲笑。   三千轻羽骑从侧面径直冲散了北蛮骑军的队列,临浦手起刀落,连续斩杀了两名北蛮士卒,随即不紧不慢的跟着那掉头狂奔的千夫长,也不急着杀了他。   仅仅一个照面,北蛮那千余骑的队列就被冲的七零八落,瞬间死伤过半。   死去的士卒脸上都带着不甘。   如此战力,千夫长被吓得亡魂皆冒,掉头就向获德县奔去。   临浦并没有阻止千夫长的逃离,而是紧跟其后向着获德城冲去。   城楼上的留守步卒都愣住了,这转眼间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就调换了?看着那快速向获德县逃来己方骑卒,守城的一个百夫长显得非常焦急。   凉州骑军紧跟着己方的队列,双方之间毫无空隙,这根本没法关上城门,这不是白白地将凉州骑军放进城吗。   千夫长此刻哪还管得了这么多,不要命的冲进了获德城,刚欲转头怒喝关门。   “嗖!”   一支羽箭径直射中了他的胸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跌落下马,倒地毙命。   身后的临浦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直接带着三千轻羽营士卒杀入了城中,城中顿时响起了不少惨叫声,守城百夫长的脸上充满了绝望。   良久之后,临浦带着轻羽营快马加鞭的跑出了获德县。   目光移到城内,却发现北蛮葫芦郡王派出的一千多号士卒已经全部死光。   满城的寂静,老百姓都不敢出屋半步,生怕惨遭池鱼。   没想到徐夜出兵之后并没有直接进攻河城。   而是兵分多路,大规模进攻葫芦郡内的其他的城池,短短三天之内就六战六捷,歼敌近万。   六座城池的守将死于沙场,就连驻军也都是全军覆没,一时间整个葫芦郡变得鸡飞狗跳,所有人也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出城。   葫芦郡收到大举进攻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北蛮军中,也传到了驻扎在槐阳的赫连大吞耳中。   将葫芦郡搅成了一锅粥之后,凉州各路骑军没有丝毫停歇,纷纷朝着河城集结,大军就驻扎在河城的东门外。   接到徐夜的书信后,就连一贯坚守城池不出的吴王也咬着牙派出了两万大军驻扎在河抚城的西门,与凉州军营从东西两个方向围住了河抚城,遥相呼应。   北蛮葫芦郡王周同甫在义子赫连沱沱的搀扶下登上了城楼,皱着眉头看向那关外正在列阵的数万凉州骑军。   站在二人身后的还有一位老熟人,就是好不容易从陵州城逃出来的肖丘。   “这么多?凉州这是全军尽出了?”   北蛮葫芦郡王有些诧异,本来他这几天正准备发兵攻打陵州,没想到现在凉州军抢先一步打上了门。   “王爷!”   身后的肖丘躬身答道:   “据各城探报,这些骑军战力颇强,可以断定是凉州的主力,三天之内,郡内一半城池的守军都被他们清除了!”   赫连沱沱虚眯着眼睛不说话,抬头看向关外列阵的凉州大队士卒,眼中杀意涌动。   周同甫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这位义子的眼神,笑眯眯的说:“怎么?手痒了?”   赫连沱沱毫不掩饰心中的战意,点了点头说道:   “久闻凉州骑军战力强劲,可惜一直以来没有机会交手,不知道比我的铁血骑兵如何。”   “哈哈!去吧!”   周同甫大手一挥,正好他也想亲眼看看凉州骑军的战力怎么样。   闻言赫连沱沱转身下城,调集兵马去了。   “王爷。”   肖丘小声的在周同甫身边说道:   “凉州大军出动,怕是来者不善啊,连吴王那边都派出了大军屯兵西门外,您看需不需要让东城派援军?”   肖丘的心中略微有一丝担忧,毕竟他当初亲眼见到了凉州攻城的狠辣,至今依然心有余悸。   周同甫摆了摆手:   “不急,看看再说。”   城下的徐夜一身银灰色战甲,列于大阵的前方。   身旁都是胡言、陈满仓、临浦等一干骑将。这算是众人南征以来第一次直面北蛮葫芦郡王,人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兴奋。   徐夜笑眯眯的看着前方那不算高耸的河抚城墙说道:   “搞出这么大动静,相信消息已经传到东城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派铁甲兵出击啊。”   胡言淡淡的说道:   “我们这边打的越猛东城出兵的可能性就越大,这个家伙,千万别安奈不住提前行动啊。”   “哈哈!”   周围众人是一阵大笑,大家都知道这两位同宗兄弟,薛猛更加粗矿一点,而胡言则是多了一份沉着冷静,所以每逢大战,薛猛总是急吼吼的。   就在众人大笑之时,对面的河抚城东门突然缓缓打开,数千名棕色战甲的骑兵从中行出,在城门口列阵以待,一名脸上带着鬼面獠牙面具的骑将行至大阵最前方策马而立。   意思不言而喻,凉州骑军可敢与我一战?   众人的笑声渐次停住,徐夜看着这数千名棕甲骑军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这好像是股精骑吧,不是应该在东城吗,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陈满仓一夹马肚,冷声说道:   “将军,让我先去试试这所谓精骑的成色,再做打算!”   徐夜点了点头,说道:   “千万小心!”   陈满仓长矛一挥,数千陷阵营士卒从大阵之中跃出,冷冷的看着河抚城下的那棕甲骑兵。   凉军隔阵相望,杀意四起。   “咚咚咚!”   双方的战鼓声几乎同时响起,近万名骑卒同时展开了冲锋。   陈满仓和赫连沱沱两人目标明确,直扑对方。   大地轰隆隆的震动起来,一棕一黑的两块方阵猛然撞在了一起。   瞬间不少士卒倒地身亡。   陈满仓双手握矛,狠辣的朝着对面的赫连沱沱刺去。   赫连沱沱毫不示弱,手中长枪前举,迎向了陈满仓的长矛。   两人枪杆擦过,带起一阵火花,枪尖都偏离了各自进攻的方向,一击不中。   作为双方的骑军主将,两人的反应都异常迅速。   赫连沱沱几乎是在收枪的同时,左手就抽出了腰刀,毫不犹豫的朝着陈满仓的头顶劈了下去。   陈满仓可是勇猛之人,经验极为丰富。   在赫连沱沱举刀的瞬间,就抽回了长矛。   双手握住矛杆,手臂一抬,长矛猛然上举,挡住了那迅速落下的刀锋。   “当!”   刀锋砍在那精铁矛杆之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两人的手臂同时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发麻,眼中都闪现出了一丝诧异。   双方冲阵而出,近万人皆是精锐骑军,在出阵之后没行出多远,就立刻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开始了第二轮的冲锋。   城楼之上的北蛮葫芦郡王眼中也是有些诧异,看情况双方打了个不分上下。   又是一轮冲杀之后,这次棕甲骑兵没有调转马头,而是径直涌进了河城内,随即大门紧闭。   双方两轮交战,各自丢下了数百具的尸体,算是打了个平手。   脸上带血的陈满仓纵马回到了阵中,来到了徐夜的身旁。   甩了甩在骑战中被震得发麻的手臂,嘴中骂道:   “妈的,有点意思,徐康说的没错,这支骑军都是精锐!”   观战的徐夜已经发现了这个情况,双方在战场上打了个平手,也是有些吃惊。   山字营和陷阵营是最精锐的部队了,对面能和陈满仓打成平手,实力不容小觑。   徐夜看着那不少尸体的战场,眉毛皱起,喃喃道:   “总感觉有一丝的不安,这我们得到的情报不是很准确啊。”   胡言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怎么办,先派人通知岳哥?”   “行!”   徐夜点了点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派人去送信,我们在这围住河抚城,随机应变。”   回到城中的赫连沱沱接过北蛮葫芦郡王亲自递来的毛巾不停地擦拭着手上的鲜血,原来那巨大的反震力硬生生的在赫连沱沱的手上崩出了一个口子,一直在流血。   周同甫知道这种小伤赫连沱沱不会当回事,好奇地开口问道:“怎么样?”   “劲敌!”   赫连沱沱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将带血的毛巾丢在一旁,神色凝重的说道:   “没想到凉州骑军的战力如此之强,就是不知道像这种骑军还有多少,要是城下这三四万骑军都是如此,那我们还真不好打。”   听到一向自信的义子居然给出如此高的评价,周同甫也对凉州骑军的战力有了个清晰地认知,心中确实闪过了一抹不安,不过一想到自己手上还有铁甲兵这张王牌,就轻松了一些。   “义父!”赫连沱沱开口问道:   “需要让大哥从东城派援军吗?我城中骑军不多,怕是只能据城坚守,无法出城大规模野战。”   “不用!”周同甫看着城外的大军说道:   “怕是这里的消息已经传到你大哥的耳朵里了,他啊,绝对会派兵驰援。其实我更希望他进攻陵州,反而更好一些。”   赫连沱沱随即明白了周同甫的意思,开口道:   对于铁甲兵,两人从来没想过会出问题,多次的战斗也说明了一点,三万铁甲兵面对大量的骑兵冲阵可以说完全不惧。   周同甫甩了甩头说道:   “算了,静观其变吧,离东城这么远,军令传过去耗费时日太多。”   随即北蛮葫芦郡王就在赫连沱沱的搀扶下走下了城头。   东城城内。   “什么!”   听到葫芦郡消息的赫连大吞猛然站了起来。   “凉州骑军精锐尽出,现在已经兵临河抚城下?连吴州军都出动了?”   地上跪着的传信士卒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   “下去吧!”一旁的徐兴虎摆了摆手,脸色很不好看。   赫连大吞起身看着地图,脸色焦急,心中不断地盘算着。   父亲的安危在他心里是第一位的。   “将军!现在怎么办?   王爷被围,我们是不是需要支援。”   徐兴虎开口问道。   两人都很吃惊,没想到凉州军竟然先发制人。   几天内横扫了葫芦郡内一半的城池,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救援是肯定的!”   赫连大吞看了一会儿地图,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去多少人,走哪条路都是问题。”   “是啊.....”   徐兴虎也是沉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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