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盯着那坐席上的皇家之人,议论纷纷。 早闻今年赛蛊大会,皇家入选。 一月前嫁到中原的西域郡主今日也是来了这大赛。西域郡主身旁那位,便是中原北辰四王爷北辰焱珏呢。 好个英俊邪魅的中原王爷。 百里家入场处,百里家主身后,身着家服的谪云不时向身后一群女眷嬉笑调侃,被百里家主不悦瞪了几眼也没见收敛。 百里大少却是笑了笑,阿爹勿恼。 小三这是给咱家汇人气呢。 然,百里家大少手中倒是抱了不少绢花,谪云绢花却是一朵也未收,只因女眷们嬉闹,百里三少风流纨绔,最不深情,这花送了可不糟蹋。 送不得送不得。 百里家主幽幽瞥去,谪云两手空空。 “你可真是好大的人气……” 谪云挑眉,一副佯装受挫模样,女眷嬉笑不停。 指着对面迦叶府入场处笑侃。 迦叶家主今年可又得头痛咯么。 相比其他世家,迦叶府那一堆堆被迫收下的花娟,确实让人有些汗颜。 迦叶司南身后,冷冷瞅着自家阿爹浅笑收下的花娟,迦叶小少主一脸阴煞之气,一路未语。 一女娃子把花扔了砸到迦叶空玉身上,迦叶空玉冷漠扫去,吓得那娃子霎时哭了,砸地上的花被身后侍卫拾起。放进花篮。 哎哟,这都第几次了,小少主,你再不喜欢,装装也行。 这小娃子,还真是除了他阿爹,谁都不想搭理。 万马堂蛮姩盯着竹书,眼前一亮,拔腿撒去。 同迦叶家主问了好,拍着竹书肩膀,笑得是那个一脸豪迈。 竹老弟,今日终于可以再一决高下了。 这时谪云走来,瞥到竹书手中的大红花束,一脸嫌弃。 这啥眼光?! 丑瞎了! 身后一干女眷,你一言我一语,怼得蛮姩哑口无言。 谪云也不顾自家阿爹瞪来,挑眉,西域丢花你也敢接? 不怕你那中原心上人得知,把你也给抛了。 竹书面无表情,抱花的手却是有些不自在,一时间还回去也不是,丢也不是。 这花顿时抱着有些灼手。 面色平静,手速迅速的将花递给了身后的迦叶小辈。 列蛊 尉迟家家主起身,一番赛前客套话, 鸣鼓击响,胡笳悠悠。众舞姬翩翩起舞,一舞作罢,鸣鼓震响,陆续退下。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只见刀光剑影掠过。 望着那一干掠杀而出的人,面目全然一样,显然是易了容。 目标明确,全然直奔场外那名白袍男子而去。 场面霎时陷入一片混乱,烟雾四起。 人群之中,墨月殇牵着人,将人护在身侧。 抓过一柄长剑,将那利箭全然击落在地。 只闻嗖嗖几声利箭声传来。烟雾之中,几道黑影掠杀而出。 荆烟抽剑,迎杀而去。 迦叶司南蹙眉,望着那一片混乱的场面。 场地中央,迦叶空玉敛眉望来。却是不知在发什么呆,眼瞅着那黑影掠杀而去,人却是握着弓弩迟迟未动。 台上,贴身侍卫面色难看。 “家主?!小少主他……” 迦叶司南眉头微蹙,一把拿过侍卫递来的弓箭。搭弓,凝眉,松弦,放箭。 动作流畅如流水,利落。毫不拖拉。 一声长啸,利剑划空而去。 黑影被射中,重重跌落在了迦叶空玉跟前。 迦叶空玉抬头望向阁楼,袖袍下已经上弦的袖剑紧紧握住。 瞅着迎面杀来的黑影,迦叶司南不禁蹙眉。 一把拉过迦叶空玉,将人护在身后。 黑影坠,台下黑影的铺天卷地,四面八方围来。 眉头一蹙,抱起自家儿子,足靴轻点,跃上楼阁。 “小心些。” 身后并无回应。 迦叶司南趁空转头一看,见这孩子一脸愣怔的看着自己。 “吓坏了?” 这小子平日连那神王弓弩都敢乱来,倒会被这下场面吓坏。 迦叶空玉神色一动,敛眉,望着自家阿爹那被箭划伤的面颊。 …… 赛蛊大会已经结束,迦叶司南便知几人应该是要离开了。 送人离开之际,不免笑侃。 月殇啊月殇,大婚之日,可别寄请柬来迦叶府。 不然,他可得为贺礼而头痛几宿了。 墨月殇莞尔,定是要送的。 侧头,却见迦叶少主递了一锦盒给阙玥。 说是给姑姑的见面礼。 迦叶司南未语,竹书几人却是不约而同瞥了那锦盒一眼。 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一旁的百里夫人更是难受,这小三回来才没多久,怎就又要离开了。 百里屠勋也是一脸不舍的望着荆烟,说是哪日,姑娘再给在下削次头呗。 …… 道别这日,迦叶司南笑着递给寒貂一个精致的檀木锦盒,说是难得来西域一趟,别无它赠,就当是见面礼了。 旁边的几人不约而同扫了眼那盒子。 …… 街上,马车窗外,荆烟若有若无的暗示,迦叶家主送的东西,不免让人好奇。毕竟迦叶府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名蛊之类的。 果见自家王妃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缓缓揭开了方才迦叶家主赠送的锦盒。 阳光透过纱窗,洒了进来。 随着盒盖的揭开,一只胖乎乎的粉嫩蛊虫从锦盒边沿慢慢探出了头。下一刻,猛地跃盒而出,凶残的吐舌朝寒貂持盒的手腕窜咬去。 却是被一双手截住,动弹不得。 寒貂回神,已被人揽入怀内。那人面色微沉,抬指将掐住的黑影扔回锦盒,合盖,顺手将锦盒扔到窗外。 马车外的谪云见主子扔了东西出来,赶忙兴冲冲的抬手将欲落地的盒子接住。 荡着腿,悠哉纨绔的摆弄着手中锦盒。 寻思,“这迦叶司南送了个什么宝贝,惹恼了主子。” 掀盖一瞥,面色一变,刷地盖好。 嘴角微抽。 “还真是……好东西。” 荆烟望去,却见谪云顺手将锦盒扔给了对面面无表情的竹书。 一脸调侃戏谑。 “竹大人,喏,主子的东西,接稳了。” 故意未盖紧的锦盒,半空之中,盒盖倏地松开,连盒带虫抛来,映入几人眼帘。 竹书冷淡扫来,待看清晨曦下,那只抛来的全身泛着晶莹剔透粉红的胖虫。 瞳孔一缩,一个回旋翻身,动作迅速敏捷,抓盒,接虫,合盖,上锁。 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待将盒好,方才转头,黑脸瞪向一侧险些笑岔气的谪云。 街上,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寻雾驾着马车,缓缓往前行驶。对几人的行为恍若未见,主子尚未开口,显然是任凭几人胡闹了。 目光却是落在了对面缓缓驶来的一辆华轩之上。 两车相遇,擦肩而过,马车之上,目光皆是一扫,离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竹书不免疑惑,“芜国凤华宫的马车怎会出现在这里?” 芜国乃西域之邻国,人出现在此处,倒也不足为怪。 …… 被两人左右夹击的盗贼,着实有些吃不消。 苏昧“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听说是苏捕头在柳湖那边抓逃犯,受伤了。靖王护妻心切,正和逃犯交手呢。” “真的假的?哪的逃犯?” “还能是哪,大理寺最近逃的那几名呗。” “……嘶”,被人撞了下。 那小贼连声道歉,后离开。 墨梅的锦囊被扒了。 只怕是刚才的一撞,何人身手看来了得,能在她的眼皮底下盗走白玉。 荆烟去追人。 桥上,执行公务的苏昧正在追捕一盗贼。 怒喝声传入耳中。 “站住!” 这边茶阁二楼,北辰野与几位兄长正在唠叨抱怨,听闻下方不远处那熟悉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被一口茶呛住。 “这个疯女人!光天化日之下,又在瞎嚷嚷个什么?抓盗贼这事,大理寺人都死光了吗?要得了她事事亲劳?一个女人,放着花不绣,学人抓什么贼!” 几人悠悠瞟了眼那一脸愤然,恨铁不成钢的某人。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桥的另一头,一男子慌不择路的往前逃窜。一名女子,越过拥挤人群,追了上去。 荆烟夺玉,苏昧捉贼。 桥上打斗,这么一躁动,人群登时纷纷忙忙离开。 大理寺捉贼?! 那可是执行公务,能躲多远躲多远。 先前就是一屠夫,妨碍了公务,苏捕头尚未说什么。 他们的六皇子北辰野,生生在那臭着张脸,愣是…… 两贼桥头而遇,擦肩而过,相视一眼,同病相怜。 那盗贼扫了眼同行藏在衣襟的锦缎钱袋,忽地一笑。 尚未等那小贼回神,对方咧嘴一笑。 “兄弟,手气不错嘛。” “替你收了,无需客气。” 那小贼尚未反应过来这无端为何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时,便已经被一记狠脚踹到湖内,陡生变故,毫无预兆。 落水赶忙摸腰,钱袋早已不知去向。 当即怒得破口大骂! 见已经追赶而来的荆烟,赶忙窜入湖底。 荆烟刚落入湖中,却见那贼突然又从水下钻出。 一柄长剑泛着寒光,不偏不倚的指着他。再往前点,他今日只怕就要命丧湖底了! 惊吓得面色惨白。 后又转变为不甘,怒吼。 “你追我做何?钱袋被那死不要脸的夺了!” 原是方才潜水欲逃离,手触腰际,方惊觉,钱袋早已不知所踪! 将人拎住,扔到岸上。刀光剑影一掠,小贼吓得面如菜色。以为被劈成四五段了。 低头一察看,登时面红耳赤。周围围观的人都盯着其,神色各异,指指点点。 人无恙,上身赤裸,一览无余。 钱袋果真没在。 “你这女子,生得倒是人模人样……竟耍流氓!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一张发黑憋屈的脸泛着浅浅尴尬的红。 荆烟冷冷扫去,地上小贼不敢多说一句了。 扫向桥头打斗纠缠的两人,拎着剑上去了。 纵使武功一流,可以他的轻功,要想在此人眼皮底下全身而退,绰绰有余,轻而易举。 毕竟此人难就难在难缠,不纠缠下去,实乃上策。 今日千算万算,独独漏算出山遇两虎! 然这持剑杀来的女子,下手快狠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难缠!女人还真是难缠! 照这形势下去,只怕又得去大理寺牢房做几日客了。 那盗贼见这么下去可不妙啊。 目光在桥下围观人群中飞快扫过。目光锁在了人群中的墨梅身上。 这钱袋一看便与那人身着布料出自一处。一看便是哪家千金小姐。 飞身掠去,速度如此之快,众人尚未回神,人已经被掳走。 “美人,来,接着。” 朝飞身掠来的荆烟挑眉一笑,顺手将抱着的女子抛向追来的荆烟。 众人双瞳瞪大,屏息凝神。 这么一大个活人,倘若接不住……纵使下方是湖水。可这落进去也不是闹着玩的! “好!扔得好!” 本是寂静的人群中猛地爆出一声亢奋的喝彩。 众人不约而同扫来。 那小贼顶着齐刷刷瞟来的古怪目光,讪笑几声,面色有些尴尬。 “咳,接得好!” 墨梅吓得一声惊呼,人已经被荆烟稳稳接住。 “苏捕头,追了我一早了,也乏了吧。来,也犒劳你一个。” 抓住人群中的寒貂,不待苏昧回神,已经把人一把抓过抛去。 半空中,那女子迎面抛来。 两眸平静从容望来。 “不必管我。” 擦肩而过,苏昧面上难掩惊诧。秦姑娘?! 收起诧异疑惑,当机立断,不作丝毫犹豫,拎剑径直朝那盗贼劈去。 那盗贼本以为她会救人,毕竟这女人面冷心善。悠哉悠哉坐在桥栏上看好戏。 然,失策。 方才那女子嘴唇嗫嚅,说什么“不必管我。” 这女子还真能狠得下心来不管了?! 一时疏忽大意,尚未来得及出手,已经被苏昧狠狠一剑劈得无回手之力。 纠缠打斗一番,一道身影突然插了进来。 苏昧疑惑扫去,见清来人,不悦。 “六王爷?” 来人的身手那盗贼终究是有些吃不消了。 主动停手投降。 苏昧将那贼迅速拷好,望着那已经被荆烟小心拉了上来的女子。 全身湿透,青丝凌乱,还滴着水珠,实在有些狼狈不堪。 “嫂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无事。” 这声音?几人蹙眉,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