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霆醒来的时候已然天光大亮。 这是怎么回事? 抬眼望去,房间内一片狼藉,门板已经被拆,此时就靠在门沿上,随着寒风呼啸,摇摇晃晃,像下一刻就会倒下。 门缝涌进的刺骨寒风争先恐后吹向迷茫四周打量的陈霆。 他捂着还有些发疼的脑袋。 冷清清的,屋外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掀开被子,脸黑了,眉尾微挑。 他竟然穿着鞋子睡觉? 下床习惯性的找宫颂颜:“媳妇儿——” 没有记忆中的那样立马听到媳妇儿的回应,他走去把随风摇摆的门拿开。 入目是刺眼的皑皑白雪,却没有她的身影。 这么早就跑到岳母那去了? 脸上是沁满宠溺,摇摇头抬步就想去宫行君的住处。 “醒啦?,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刚好我拿了饭菜,来的可真巧!” 宫廷风抬着饭菜走来,看见要出门的陈霆询问。 “你自己吃,我去找媳妇儿。”说完抬着步子走在雪地里,发出“喀嗤喀嗤”的声音。 谁要跟你一个糙汉子吃饭,跟娇娇软软的小媳妇儿吃它不香吗? 这会儿轮到宫廷风傻了,这是不记得昨晚的疯狂了? 难怪看起来一点不像伤心难过的样子。 端着饭菜几步跑到陈霆身前拦住肯定,指着被陈霆移放在墙壁上的门:“看到那门了吗?” “你不说还忘了,咋俩换房间,我媳妇儿不能吹风。”说的那叫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宫廷风皱眉,脑子被毒出问题了? 又往左边移步挡住去路: “你真不知道门怎么坏的了?” 三番两次被拦住去找媳妇儿,陈霆不悦的沉下脸:“你究竟想说什么?”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烦人呢。 “你别去找了,你找不到她的。” “你什么意思?”陈霆被他说一半留一半搞得不耐烦,挡住他的路,还跟他说找不到媳妇儿,如果不是看在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他都想给他一拳了。 “她已经死了,就在昨晚。” “哐!”刚说完,手上的饭菜就被陈霆踢翻。 “哎,你干什么?”不吃就算了,浪费干嘛! 看来真被毒出毛病了,而且还不轻。 回答他的是扫过来的拳脚,劲风刮的他脸生疼。 陈霆被他的话激怒,恼火的直接动手:“说我可以,但你不能咒她。”谁都不行。 宫廷风不乐意了,他是那种闲着没事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我说的是真的,妹妹真的不在了,死在你手上。你竟然一点都不记得,老子打死你个王八蛋。” 两人打的如火如荼,难舍难分,宫廷风被踢了一脚,更加愤怒,看着陈霆后面:“妹妹!” 打不过只能使诈。 屡试不爽,陈霆回头了,宫廷风趁机给他两脚:“打死你个负心汉,我妹妹尸骨未寒你竟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昨晚就想揍他了,现在补上两脚也不晚,虽然他是受药物控制,但还是忍不住怨他。 皇叔是他最亲近的人,在他心里就像亲生父亲一样,昨晚看着他沉重,凄凉的背影他心里难受极了。 陈霆转头没看见人,听见宫廷风的话却僵住了,昨晚的经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 他粗暴的对她,不顾她的哀求伤害她,她说肚子痛,晕过去,他却觉得她装晕骗他。 然后绑住手。 然后再救不回来。 再后来她消散不见。 他眼里的光,就像是瞬间熄灭了一般,刚才的怒火也消退不见。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双手,心态瞬间崩溃,泪水源源不断,。 内心承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悔意蔓延,喉间哽咽。 他怎么能够? 怎么可以? 他那么爱她,她那么爱他。 心脏彻底空了,他低声唤着:“媳妇儿!媳妇儿!” 他的声音被冷风吹散,消匿于天地间。 片片白雪落在他身上,似也感同身受。 明明风雪裹挟吹的人瑟瑟发抖,却比不过他内心的寒。 “砰——砰!” 陈霆疯狂的捶打在地上。 一下。 两下。 三下。 就连地上的雪也被手上的鲜血染红,他却不知道疼痛一般继续捶打着。 “你疯了?”宫廷风跑去拉住他的手大吼。 “你走开!”一把将人推开又开始捶打着,眼里是疯狂的固执。 就是这双手,就是这双手害死了媳妇儿,如果不是这双手,她就不会死。 所以,他要废了它。 “砰——” 两只手血肉模糊,没有一处是好的。 宫廷风实在看不下去他自残,一把将人按倒在地上,怒吼:“你这样算什么?废了手减轻心里的愧疚吗? 我告诉你,你是中毒了才会狂躁失去理智,你现在最该做的是找出背后下毒的人,他才是罪魁祸首,只有杀他才是为妹妹报仇! 你这样疯狂虐自己能解决什么?” “中毒?”陈霆猛然抬头,目光如炬锁住宫廷风。 “四皇子,寿王爷和寿王妃要启程了。”一个士兵过来通报,打断了想要解释的宫廷风。 宫廷风松开手,起身看着陈霆:“皇叔皇婶要启程回京了,去不去随你。” 言毕扔下陈霆独自去往城门。 陈霆看着城门方向,眼尾潮红。 要回京了吗? 旋即利落起身,迈着长腿奔去,身影还有些摇摇欲坠。 那是媳妇儿最在意的亲人啊! 他要去送别! 更要请罪! “皇叔,皇婶!” 宫廷风到时,宫行君正扶唐晓云上马车,听到侄子的声音又将人抱下顺带把唐晓云头顶的帽子压了压。 唐晓云苍白的脸上尽是忧伤,却还是牵强的扯了下嘴角:“风儿来了!”大半身躯靠在宫行君身上,本就单薄的身体禁受打击后更加虚弱。 宫廷风看着从小疼爱自己的长辈此番状态,也是揪心。 “皇婶!”恭敬的叫了人后又看着宫行君开口:“皇叔和皇婶带两人够吗,要不我再差十人随行吧?” 看着立在马车旁边的暗一暗二,他实在是不放心,就这两人,万一路上出了差池如何是好。 “不必了,有他们俩就足够了。” “砰——” 陈霆重重跪下,膝盖与地面碰触发出沉闷的响声,光听着都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