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皓继续述说道:“白麓书院,为儒门浩然之地,素为天下文人所敬重,但书院中却有这么两个妖类精怪,” “你道为何?一者,自是此二妖乃出自言圣笔下,” “院中历代贤人大儒,看在言圣颜面上,只要此二妖安安份份地待在月壁仙宫之中,不出来作怪,也就默许其存在。” “此二妖乃得言圣浩然之气而生,也算是身有正气,不类那一般妖邪,” “因其根基乃儒圣文气,得了造化成道后,也专以文气才情为食。” “尤其是那位‘月宫仙人’,许是因出自言圣之手,尤好诗文,喜爱才情高绝之辈。” “以往它只是以礼相邀院中学子,到月壁之前作诗论文,若有入眼者,便邀其入月宫同游。” “诗文乃文人一身才气所聚,有人能写下绝妙诗文,再献于它,它便会以琼浆玉液相赠。” “这月壁仙宫胜境出自儒圣手笔,当年言圣笔下,除一仙人,一玉蟾,尚有不少仙物珍宝,” “经年累月吸取月华之精,有许多都得了造化,其中便有一宝,名为冰玉壶,壶中聚天地灵韵,月华之精,蕴生琼浆,” “草木兽禽得之,便能成精,人若得之,飞升成仙。” 朱元皓说着,笑了起来。 “飞升成仙,自是虚浮之言,不过这琼浆玉液也确实是天地奇珍,能解百病,草木禽兽若能常常服食,也确实有可能化为精怪。” “那郑、王二人所说的玉屑,当是这琼浆玉液所化无疑了。” “只是此妖出自言圣笔下,眼光自然高得很,能入得它眼的,是少之又少。” “近二三十年来,也只有文卿一人,得过此妖馈赠。” “听你说那王复才情也是不差,不过想得此妖另眼相看,怕还不成。” “而且此妖近年来,似乎已不满足院中从学子处求得文气,常常潜出书院,以所谓修月之人,蒙骗他人。” “院中担忧它出去作怪,是以山长近年来一直亲自守在白麓台上,” “不过此妖善遁,能以月光为遁,月光所至,便都有可能是它的藏身之处,当然,其根基便是那月壁仙宫,若离仙宫太远,也无以为继。” “即便如此,山长亲自守在月壁之前,也不能完全将防止其潜出书院。” 江舟安静地听他说完,便已有些了然。 “所以此番祭月诗会,便是为了引出那位‘月宫仙人’,将文卿兄救出?” “不错。” 朱元皓点头道:“文卿这孩子身上的阴气极为诡异,以山长四品立功的浩然之气,也无法完全驱除。” “这天底下,除了上三品的大儒外,或许也只有月壁仙宫中汇聚言圣一身正气与才情,还有天精月华的琼浆玉露,可以救他一命了。” “其实那月壁上的仙宫,也是一有灵之宝,只要有足够才情文气,月宫仙门便会大开,只是如今为那‘月宫仙人’所掌,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此番广邀天下名士俊彦,便是为了寻出足以令月宫仙门洞开的才情高绝之辈。” 江舟道:“难道那‘月宫仙人’真的如此厉害?白麓书院中名士大贤众多,竟也无法对付他?” 朱元皓叹道:“毕竟是言子手笔,乃儒门浩然与天地灵钟所造化,若非不得已,看在言子面上,院中诸贤也不愿伤它性命。” 江舟闻言也不加置评。 也许是他在肃靖司待的时间长了,血也有些冷了。 遇上妖魔,尤其是这种事关人命之事,基本是打杀了事。 又哪里会考虑这许多? 不过这也算是人家的家事,言子是儒家七十二圣之一,在儒门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与他相关的一切,自然也会被儒门中人视为珍宝。 朱元皓道:“江小兄,还有两日便是祭月诗会了,以你才情之高,当是最有可能打开月宫仙门之人,届时,还望尽力而为,” “若能救得文卿,白麓书院上下,必当铭感。” “……” 江舟有点无语。 他有个屁的才学啊…… 不过对着朱元皓的殷切目光,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而且仔细问过朱元皓后,他感觉徐文卿这次倒霉,没准还真是为他背锅的。 要不然时间上哪里有这么巧? 只好无奈一笑,含糊道:“江某实无才情可言,不过,江某受师兄之托,定当尽力而为。” “在下先谢过了!”朱元皓大喜。 至于没有才情这种话,他也只当江舟自谦。 虽然当日烟波楼上所作,虽未必尽是他本人之作。 但仅从其高谈阔论之语,就知此人胸有沟壑,绝非无才无德之人。 要问的事情基本问清。 江舟这时心中记挂家中幻梦身的发现,当即道:“朱先生,江某还有件急事,既然还有两日,那江某便暂且告辞,届时必当准时来赴会。” “哦?既然如此,那我便在书院静待江小兄了。”朱元皓也不疑,反正对武道高手来说,吴郡城离白麓书院也不算远。 朱元皓还答应会为他照看好郑、王二人。 便亲自送江舟下山。 一路出去,江舟看到许多白麓书院的学子在远处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还遇上那位镇北侯世子。 远远感觉到他的目光,韩延信转过头来,竖起拇指,缓缓在脖子上划过,嘴角露出威胁似的冷笑。 “……” 江舟微微一笑,双手背负,竖起一只中指。 韩延信看得真切,虽不知其意,却也能感觉到满满的羞辱。 一张俊脸顿时沉下,隐泛青色。 气得。 直到江舟出了山门,朱元皓回转,还能听到那些学子一阵阵窃窃私语远远飘来。 “朱先生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个姓江的上次如此辱我白麓,如今竟还以他如此礼遇,竟还要邀他赴祭月诗会?” “简直岂有此理!他一个欺世盗名的粗鄙武夫,有什么资格参与此等文道盛事!” “别拦我!今日我定要教训此人,为我白麓书院讨回颜面!” “你找死吗?” “这姓江的是个武夫不错,可也着实是个凶人!” “前番平蛮将军元千山被下狱之事你难道不知?” “怎么?这事与他有关?” “便是这凶人搬出圣祖人皇金敕,亲手将元千山锁拿入狱,据说还曾与元千山正面交手不落下风。” “你敢招惹他?” “……果真?” “果真!” “咳,且容他得意一时。” “哼!匹夫之勇!如此嚣张横行,惹了元千山,如今又得罪韩小侯爷,迟早不得善终!” “……” 江舟不由一笑。 看来这白麓书院有很多人不欢迎他啊。 正好,这样他到时闹起事来更没有压力了。 江舟之所以会想到要闹事。 还是因为幻梦身刚刚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