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谈跪在原地,看着异常果决离去的虞姬,心中竟然不受遏制的生出几分愧疚之色来。 这样一个真性情的女子,自己本不应该那样算计她的。 可是,在韩谈心中,韩谈却觉得皇帝是这个天下最辛苦的人。 “不想天下百姓饿着,也不想天下百姓冻着,曲辕犁和富贵织布机,任何一样东西,都是足以名留青史的。 这样的皇帝应该是好皇帝了吧? 可是,无论是诸皇子,还是六国遗族,全部都不安稳,全部都不想天下共享这太平盛世。” 韩谈心中无奈的喟叹了一声:“陛下不想委屈这天下的任何人,唯独最喜欢委屈自己。 以他的尊贵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侍奉自己不可以? 只要他一声令下,虞姬姑娘又怎么敢反抗天意?” “可就算是这样,陛下也从来没有强迫过虞姬姑娘,陛下不愿意做的事情,奴婢来做!” 韩谈逐渐鉴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管他别人是怎么想的。 皇帝是可怜人,自己做奴才的不可怜他,谁可怜他? “两军斗殴是在军营边上的甬道里边。”娄敬在马背上,有些喘气的说道。 皇帝奔马的速度太快,他一张口说话,迎面吹来的劲风,就不停的往他嘴里灌进去。 这样让他呼吸和说话,都显得很吃力。 “人屠军那边的军卒有伍长领着过来运军粮,韩信军中的士兵,看着人屠军的军中的士兵吃的肉食,心中愤愤不平,就在一边上骂了起来。 还往猪肉上吐口水,人屠军的士兵受不了,这才动起手来的。 结果五个人就把二五百人翻到了,可心里还不平,还抢了马匹,提着陌刀,要活捉捡便宜的便宜将军韩信军,去给人屠白起赔罪。” 娄敬看着皇帝脸上越发难看的神色,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结果,这五人提着陌刀,和一群人混战起来了,但好在没有人死掉,他们虽然愤怒,但出手砍人用的都是刀背。 锦衣卫的人感到那边的时候场面几乎已经控制下来了。” 前方,军营内外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皇帝来了!” “哗啦!”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人全部都跪了下来,向着天地尽头延伸而去。 嬴胡亥在人群前边按住战马,冷着脸想着人群中看去。 韩信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左边的脸高高的肿了起来,鼻子还在想着外边淌血,他一边走,一边用一块红布捂住鼻子,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白起站在一边上,当真像是一个死神一样,一言不发,冷着脸,阴恻恻的看着韩信。 “请陛下治罪!”韩信走到皇帝马前头,重重的磕头,脑门直接就在新鲜翻卷出来的泥土上,磕出来了一个半圆形的压痕。 白起这边走上前来,直挺挺的跪在皇帝马前,一言不发。 “人呢?”嬴胡亥真的是气的牙根发痒,折损混账东西,几万人混在一起要搞事情? 看到自己以后,就全部都跟鹌鹑似得,一个个的脑袋,个顶个的缩得快。 他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骄兵悍将了。 玛德,自己麾下这群人,就是骄兵悍将,除了自己以外,估摸着这天下谁都不服。 不知道为什么,嬴胡亥心里都有点担心自己的儿子将来能不能坐稳帝位了。 “在后边!”韩信回头看了一眼,跪着的人群中,就把五个五花大半的猛汉扛了上来。 这五人虽然被捆得像是粽子一样,可一个个挣扎的依旧非常厉害。 待的他们看到了马背上的皇帝以后,一个个顿时就像是过气的死尸一样,一动不动。 看到这五人,嬴胡亥的脸黑得更厉害了。 这其中两人,就是方才在行辕处的两人,其中一个人击败了陈胜。 没想到刚刚回到大军驻地,就和人打群架去了。 “另外的人呢?” 嬴胡亥黑着脸。 白起偷偷的看了一眼皇帝的黑脸,顿时吓得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韩信就更惨了,明明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无双统帅,这个时候都不自觉地浑身发抖。 “有五百个人在躺着……还有六百多,也被捆起来了!” 韩谈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群人低着头走上前来,跪在一边上。 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军卒,嬴胡亥很是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天地间最后一抹夕阳,咬牙道: “军法规定,私斗者,一律处斩!”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像是吓了一跳。 被困得像是粽子一样的五人,像是认命似得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 另外六百多跪在地上的军卒,听到皇帝的话以后,像是认命似得,一个个脑袋杵在地上,双手被困在背后,俨然一副等待砍头的模样。 天地昏暗,军中传来大喝声:“起火!” “起火!” “起火!” 一时间,“起火”的声音遍地都是。 随即“嘭”“嘭”的火焰燃烧声音,从大军各处传来。 嬴胡亥从天地尽头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认命似得军卒,目中满是不忍之色。 可……军令如山! “执法官何在?”嬴胡亥一声大吼,回荡在晚风中,声音呜咽。 一个骑士从马背上翻身掉了下来,慌张无比的在地上爬行了一段距离,这才疯狂地向着皇帝磕头: “陛下!陛下!饶恕他们这一次吧?” “陛下,他们都是我大秦最勇敢的猛士,不应该死在战场之下,他们应该死在战场上边!” “求求陛下了!” 军法官卖力的磕头,脑门上混杂了青草绿色的汁液,还有泥土,隐隐约约,已经见了血迹。 “陛下!求求你了,饶了这些兔崽子这一次吧!” 英布也翻身下马,跪在一边上。 随即,尉先生也跪了下来,磕头道:“陛下,虽说军法不容情,但是这些人都是忠心于我大秦的勇士。 不如,将他们重新汇编为一队杂军,等到下一次于贼军交战的时候,就让他们先上?” 嬴胡亥微微闭上眼,两汉清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他恨恨的说:“朕又如何不知,他们是我大秦最为忠心的猛士? 可军法面前,如何能儿戏? 传令下……” “陛下且慢!小人有一言,陛下听完以后,若还要杀,那再杀不迟!” 远处,一骑飞驰而来,马背上的女子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