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啦!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花香的尖叫声,几乎把屋顶的瓦片都震碎了。 尉先生急忙滚到一边上,他是真的喝太多了,倒在地上自个儿都没法站起来。 “别胡说,黄花大闺女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想讹钱也不是这样讹的!” 尉先生闭着眼睛,仰面躺在一楼的地板上,他这样子,似乎就像这样睡着…… 嬴胡亥便缩回了头,对这蒙蕙说起北伐的事情来。 “这么说,此人算是颇有才能了?” 嬴胡亥点头:“不错,匈奴人最后向着贺兰山方向逃窜,想要越过贺兰山,借助常年冰雪覆盖的贺兰山阻挡我军追击的脚步。 就是他想出办法,在草地上挖掘土坑,然后领匈奴人无法纵马飞驰,只能下马步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最后一战,几乎没有耗费多少力气,就已经彻底拿下匈奴人了。” 下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还不等嬴胡亥伸头出去看,将行就已经回来复命了。 “陛下,皇后,话已经传到了。” 蒙蕙急忙道:“下边怎么了?” 将行道:“一个醉鬼恐怕是轻薄了老板娘花香,挨了花香两个嘴巴子……” “谁是醉鬼!你才是醉鬼!你全家都是醉鬼,分明是她自己走路回头说话,把我撞到了,这叫做恶人先告状,我虽然喝了不少的就,但是脑子却还是很清晰的!” 一个醉醺醺的人爬在窗户边上,冲着屋子里大喊大叫起来。 将行目中一寒,正要说话的时候,嬴胡亥挥了一下手,示意将行不要说话。 “多日不见,先生现在过得很是潇洒啊!” 尉先生一听这声音,总觉得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而且印象还极为深刻…… “咦?我的天?皇……”尉先生转头就要跑,可走了两三步以后,就“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这一幕和那天晚上在酒肆中,赵佗失手打死李弃,祁连看到嬴胡亥的时候,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嬴胡亥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要先往回跑几步,然后再转头跪下? “行了!真丢人啊,我又没有说要报官?再说了,这本来就是老娘不小心撞到了你,你也不至于向着老娘跪下? 还是你当真要做我儿子?跪下向着为娘磕头呢?” 花香得意地近乎猖狂的声音传来。 嬴胡亥扬了一下下巴,将行缓步走了出去,他身上穿着的是那种辨识度非常高的官袍,花香一看到他,脸上立刻就吓得变了色。 她也顺势跪了下来,拜道:“民女拜见大人,不只是大人到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说完,花香还用手肘狠狠地拐了一下尉先生:“你这厮,有大人在场,怎么就自个儿跪了下去,也不和我说一声?亏得我们还是邻居呢!” “无碍!”将行被这个女人逗了了,若非今日是跟着皇帝和皇后两人出行,他都要忍不住赏赐这女人一把金豆子不可。 “无妨,今日来此本就不是为了公事,只是听说你花香酒楼的酒水醇香无比,所以特此过来,连官袍都来不及换掉,却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故友,是吗?尉先生?” 屋子里,嬴胡亥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蒙蕙,那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 “陛下若是看上了,只管拿走使用,此人确实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好奴才。” “君子不夺人所好!”嬴胡亥端起酒盏来,高声道: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就无需多礼了,老板娘!尉先生,何不进来饮酒?” “哎呀!原来大人是秦大爷的朋友啊,失敬失敬!秦大爷可是小店的长客!” 不等将行说话,蒙蕙自个儿就已经站了起来,笑盈盈的拉着嬴胡亥就往屋子里走。 魏先生本就是聪明人,听着将行和皇帝的话,又如何猜想不出来,皇帝这是微服出巡? 而且看老板娘这敢于在皇后面前对这皇帝摆弄风骚的样子,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尊上。” 尉先生嘴上说着,可心里却有点后悔……自己应该走路张眼睛的。 常言道,这人走路,一眼观天,二眼观地…… “先生还迟疑什么?难道是觉得我酒案上的美酒不香吗?” 嬴胡亥笑了笑,尉先生急忙走进来,拱手百拜道:“谢过先生,谢过夫人!” 花香使了一个眼色,尉先生会意,随即有些苦笑着向着将行拜道: “谢过这位大人。” “无需多礼,都坐下饮酒吧!”被尉先生这么一拜,将行也大感吃不消。 皇帝就在近前,向着自己行礼,这成何体统? 花香一边给众人倒酒,一边大笑着说:“不是小女子吹嘘,小女子酒肆中的美酒,虽然比不上皇帝陛下赏赐的御酒,但是这后劲十足啊! 来来来!快些尝尝……” “招娣!肉食都煮好了吗?快些端上来,尊客们都等不及了!” 花香笑盈盈的站了起来,有些羞涩的看了一眼嬴胡亥:“尊客和这位大人稍后,奴奴下去催催!” 带着花香方才走出门,尉先生急忙跪地,额头贴在木地板上。 “臣拜见吾皇万岁!” “免礼。”嬴胡亥笑了笑:“起来安坐。” “谢陛下!”尉先生这才跪坐在一边上。 “北伐之战,先生功劳不小,今日你我君臣在这酒肆之中碰面,本就是缘分。 不如这样,朕赐你一道菜肴下酒,如何?” “臣拜谢吾皇天恩!”尉先生急忙磕头拜道。 “先生多利了,今日陛下微服出巡,君臣以朋友相称,无需如此多利,更无须拘束。” 蒙蕙笑了笑,尉先生尚未见过皇后长什么样子,当然不知道蒙蕙是谁。 一边上的将行低声道:“此乃皇后也!” “臣有眼无珠,拜见皇后千岁!” “都说了,无需多礼,北伐之战,你之计谋,令匈奴人四条腿变成两条腿,乃是天功一件,皇帝说恩赐,那就是恩赐;说无需多礼,就无需多礼!” “谢陛下!谢皇后!”尉先生又差点跪下磕头。 这倒是和他此前的经历有关系,他本是尉繚门下的童子,但是谁曾想得到尉繚出逃咸阳城,他亲眼看到府邸上下所有高过车轮的人,都被斩首。 这样的事情,哪怕过了几十年,缺依旧会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朕要恩赐你的这道菜,非是这店铺中所有,更不是这天下所有,它唤作——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