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谈惊觉过来,杀气腾腾的说道。 嬴胡亥只是笑笑:“老韩,着急什么,至少辽王安然回来了……” 嬴胡亥本来看到辽王被人追杀的时候,也是勃然大怒。 可是,在看到嬴审说的那件封正事情之后,心里的震怒,就已经被另外一种情绪所取代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有天地鬼神存在的? 可,回想着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嬴胡亥忽然感到手指都有些冰凉。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将来有一日,自己要失去这些至尊权柄。 他从内心深处,就会有一种狂怒和恐惧同时冒出来的奇怪情愫。 “陛下,此事该如何处置?” 内侍嬴垵拱手询问皇帝的意思。 嬴胡亥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而后缓缓地说道:“爱卿是何意?” “臣觉得,齐国这就是在挑衅我大秦,我大秦完全可以将兵锋横推到巨鹿。 打下巨鹿城,作为我大秦针对齐国的一个开始。” 说着,嬴垵站起身来,走到了挂图侧边,伸手指着那巨鹿郡的地图说道。 “我大秦占有巨鹿,那对于齐国而言,就像是齐国咽喉之地卡住了一块鱼刺。 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来。” “简而言之,齐国不爽,我们大秦就爽。” “只是,此战事一开,那必定是和齐国全面开战。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准备北上西域的事情,可就会搁浅了。” 韩谈心里比谁都清楚,皇帝之所以在还没有过年前,就已经说自己准备北上西域。 其本质上,就是为了给秦国国内的发展创造时间。 如果,秦国两面都开始。 一面对外征战,一面国内疯狂的发展各种东西。 到时候,必定把秦国掏空。 一旦秦国真的面临这种境地,那就真的比现在都还更加危险。 可,停下发展,全力对外战争? 这…… 谁能这样做? 就是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的吏部尚书李斯,都不说这样的话。 发展的势头非常之好,俨然有秦国数百年未曾有过的盛世状况。 这种势头,人为的遏制住,那多可惜? 所以,皇帝非常天才的设想,我去北边走一走。 这一下,全国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皇帝北上去了。 那在许多人目光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秦国的水泥路,铁路。 更多的沼泽,被开发成为水稻田。 更多的荒地,被开发成为了旱地。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水泥这玩意儿,在大秦农耕水利基础建设中,简直就是开挂一样的存在。 而农业的发展,水本身就是关键性的因素。 再给大秦一两年时间积累国力! 才是真正可以一鼓作气灭掉天下六国的时候。 如果现在贸然出战,到时候又是挤牙膏。 这边挤压一点,那边挤压一点。 一统天下拖得时间长,就越是让人难受。 “着吏部尚书李斯,全权处理这件事情。” 嬴胡亥干脆做起来了甩手掌柜。 说完,他又道:“还有,汉中郡郡守的人选,如果实在是挑选不出合适的,就着上将军虞伯兼任。” 赢辄立刻道:“启奏陛下,虞伯为军中之人,若是兼任汉中郡守,恐力不从心。” “那你们倒是给朕推举一个合适的人选啊!” 嬴胡亥有些不快的说道。 这个赢辄,虽然是宗室之人,可自己做的事情,不说每一件都要站出来反对。 至少,时间事情里边,总有那么三四件事情,他都要站出来反对一下。 就像是故意彰显一下自己内侍的作用一样。 赢辄忙低下头来:“臣知道这样做,会让陛下不开心。 可是,上将军虞伯本身是领军驻扎白马之地,防备蜀国的。 如果任命上将军虞伯为汉中郡郡守的话。 那虞伯少不得就要从白马前往南郑。 如此一来,那汉中郡防御就会出现偏差。 这对于南方的局势来说,并不是很好。”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可虞伯不去,谁去?” 嬴胡亥心中的不快散去了大半。 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宗室之人作为内侍。 其目的,不也就是为了这个么? 如果,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对自己说恭维的话。 那不仅自己危险了,整个秦国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交给朝议,自然可以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来。” “报,陛下!” 还不得嬴垵说话,大殿外边,中行说快步走了进来,拱手下拜。 “何事?” 嬴胡亥问道。 “陛下,御史张苍在整理典籍的时候,一不小心失火了,把小半个藏书阁都给烧毁了!” 说完这话,中行说自己都吓跪在皇帝跟前。 “什么?” 嬴胡亥猛然站起身来:“那些典籍,可都是最精华之物,张苍这个废物东西,怎么就把这些典籍都给烧了呢?” “他人呢?” 不等中行说说话,一边上的韩谈和嬴垵就赶紧跪下,齐声道: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嬴胡亥冷哼一声:“张苍人呢?” 中行说擦了擦了脸颊上的汗珠,赶忙说道:“救火的时候,用力过甚昏死了过去。 医官已经刚过去了。” 嬴胡亥眉头皱了几下,很是不快的说道:“藏书阁失火,居然到现在才来报!” “是……是东宫皇后说,灭火之后,在来禀报陛下的。 皇后还说,烧掉的只是原来的竹简。 当初纸张制作出来以后,所有的典籍,都已经重新誊抄过了。” 听着中行说说完这句话,嬴胡亥顿时眯起眼睛来看着他。 韩谈直接脱下鞋子,就砸了过去,怒声叱道: “滚!以后说话说重点!” 中行说吓了一跳,抱着韩谈的鞋子,就匆匆忙忙的跑出大殿去。 嬴胡亥看了一眼韩谈破了一个洞的袜子,一根大脚拇指,整好从那破洞中探出头来,左看右看,贼头贼脑。 韩谈表情有些尴尬,低下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袜子,把鬼头鬼脑的大脚拇指关了起来。 “你堂堂东厂厂公,穿的袜子怎么还是破了洞的?” 嬴胡亥端起温茶来,缓缓地品了一口,脸上的表情也是越发古怪起来。 “臣听说,厂公将自己每个月的俸禄,还有陛下所有的赏赐,都捐到军中去了! 故而厂公虽然身居高位,但是生活方面,却还是非常清贫的。” 嬴胡亥放下茶盅,叹了一口气,眯了下眼: “传张苍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正史上,西汉初年的大汉丞相,居然会是在自己图书馆里放了一把火的人。 同样,他也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会儿,大秦咸阳宫里边,还有这样的卧龙凤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