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审带着满脸的杀气离去。 看得在场的侍卫们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韩谈这边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兀自与身边的春梨对视了一眼。 春梨也忍不住微微地摇了摇头。 韩谈道:“小心些侍奉陛下,王爷带着这么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离去,只怕齐地会掀起腥风血雨来。” 春梨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韩谈:“难不成是……” “不要乱猜。” 韩谈笑了笑,便往远处走了去。 春梨捉摸不透,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嬴胡亥回到了下榻处,韩谈端着热茶送到了皇帝面前来。 “东厂这边,摸清楚了齐国的国库中,有多少钱粮了吗?” “摸清楚了,不到二十万两银子,粮秣这方面,最多的是粟米,尚且有一百万石。 也是秋天刚刚收缴上来的粮食。” 嬴胡亥听着,就觉得奇怪。 “齐地沃野千里,物阜民丰,水利通畅。 堂堂齐国的国库里边,居然只有一百万石的粮草?” 嬴胡亥已经笑出声音来了。 “摸清楚这些本该放在国库里边的东西,都去了什么地方了吗?” “王族成员手里。” 韩谈眯眼笑道:“臣查清楚,齐国的公卿百官,有七八成,都是田氏一族的人。 其余的人,就算是有才能,在朝廷上也只有被迫站队成为田氏一族的门徒。 否则的话,就会受到各种莫名其妙的排挤。 臣等摸清楚了,单单是田荣一家手里,用来储存粮秣的粮仓,在临淄这片地方,就自己营建了一个占地上百亩的庄园。 里边究竟挖了多少地窖储存粮食,臣等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核算清楚。” “其余的,便是齐国的齐国治粟内史田假家中堪称巨富。 单独是田假这个人,就有十个纯金的便桶。 他的便桶外,镶嵌了珠宝美玉,平常出恭的时候,都抽签决定使用那一个便桶。 除此之外,这个田假还有三十房美娇娘。 从月初到月末,他整好每一个人,轮流一夜。” “番子们摸到了田假的书房中,发现田假整个书房内里,完全使用美玉铺就而成。 其奢靡……” 韩谈尴尬地笑了笑:“回报的人说,他们去过章台宫中轮值,觉得陛下的章台宫,都有点比不了田假的书房。” “他妈的!” 嬴胡亥骂了一句脏话。 韩谈轻咳一声:“还没完……陛下还要继续听吗?” 嬴胡亥冷笑道:“朕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土狗一样……田假他娘的可真会啊!” “治粟内史乃是肥缺,田假做在这个位置上,田儋的目的,必定是为了让田假这位德高望重的人,来做一个表率的。” 韩谈颇为无语的说道:“可是,谁能想得到,田假这个原本身份地位都很高的人,却带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想而知,田氏的子子孙孙们,自然也就效仿这位老祖宗了。” “田假的身份地位很高?” 嬴胡亥颇有些意外。 “臣核查之后,此人乃是齐襄王的儿子,齐王建的弟弟,对于田横这些人说起来,身份地位自然不低。” “而且,此人最善于言辞煽动他人,臣下觉得,齐国有大半的税收,应该都进了这个人的肚子里。” “番子们看到他把上千车的金银财宝装车,其目的,必定是向着我大秦臣子行贿,意图可以保留自己现在的富贵。” 嬴胡亥笑了笑:“有人说过了,行贿已经开始了,不同身份的官员,有着不同的加码。” 韩谈露出一阵尴尬之色来:“东厂的人这才第一天来到临淄,有些东西还来不及分拨人手出去……” “行了,朕没有怪你。” 嬴胡亥摇头道:“放心的睡个好觉,朕让辽王去传军令,监督地方豪族大户施粥的事情。 一旦停下来,就杀入这大户豪族家中去,宣布他们叛国。” 韩谈也露出惊容:“陛下,这样……恐生乱子。” “齐国这块地,现在就是太平稳了。” 嬴胡亥满不在乎的说道:“朕就是希望他乱得流脓生蛆,才好重新肃清本源。 可,就这么保持下去,什么地方都不乱,朕有时候就算是想给田横创造个机会,也找不到由头。 如果强行给田横创造机会的话,那田横在田氏一族里边,就会被人孤立起来。 自然,一些属于田氏一族的秘密。 田横就没有办法继续参与了。” 韩谈憋着笑,但最后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嬴胡亥看了看他:“你是想说,朕这是又要给田横立拯救田氏一族于苦难中的贞节牌坊,又要让他暗地里做婊子吧?” “陛下圣明!” 嬴胡亥挥了下手:“这事情,还必须要让田横做好了婊子,也做好贞洁烈妇!” 田横没有回家,而是立刻去见了自己的兄长。 齐王田横在没有被确定削掉王爵之前,却已经是戴罪之身,只能安顿在驿站之中。 田横看到了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田儋。 两个医者正在往他的已经红肿可怕,有人头大小的膝盖上涂抹一种药膏。 田横看了一眼,便跪在塌边上,忍住心中的痛苦,低低地喊了一身:“大哥!” “回……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皇帝打算怎么安顿我们?是按照赵国和魏国那样做吗?” “没有说……” 田横苦涩一笑,泪水顺着眼睛往下掉。 一边上同样跪着的田荣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 “三弟,能回来就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有了今天不一定有明天……我和大哥,都已经和家中的妇人说了。 让他们带着鸩毒在身上,命运来的时候,谁都挡不住的。” 换一句话来说,让田横也回去和自己的妻女说,准备服毒自尽,以免受辱。 “再等等!” 田横咬咬牙,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这个时候,他欺骗了自己的两个哥哥。 “等……” 田荣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如果我们不能像是赵国又或者是魏国那样,为秦国开疆扩土。 许诺我们在海外给我们建国的话,那就是秦国已经宣布了我们的死亡!” “三弟,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我们追求的脸面,都有了。” “要真的是就这样到地下去见老祖宗的话,也就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了。” “二哥!”田横看了一眼田荣,随即又立刻看了一眼田儋:“大哥,我们等一等,算我求你们了,我们等一等看看! 好吗? 在希望没有完全破灭的时候,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