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德彝本是谁都不想求的,不然的话,他只需写一篇文章,城里客栈不就可随便住了? 可今天两次危机后,让他有些惧怕了。 他若坚持在这里留宿,再出现什么问题,那谁都不知道。 最终,戴德彝只得妥协,道:“那就多谢了,你放心,我会按客栈标准付你钱的。” 他是差钱的人吗?他若在意钱就不会让他留了。 朱大福懒得多说,挥手招呼何先道:“把他送去我家,就安排他住在张信隔壁,那里清净有利于他备考。” 既给人安排了住的地方,也总得是给人家提供个方便的。 朱允炆自方孝孺帮着说话后,倒是有可时不时出宫。 但这次的出宫不同于以往。 之前出宫是围绕朱大福转的,这次出宫则是在读书人之中混的。 与读书人交,朱允炆更觉行云流水。 应天日报报馆,现在读书人在那里印刷优秀文章供相互之间传阅。 朱允炆过去的时候,有随从抱了一大摞纸墨。 “纸墨用的多吧?我又帮你们拿来了些。” 能够自己印刷,也就方便了这些读书人迅速汲取别人的长处精进自己。 几日时间,这些读书人感觉比往日着实有了不少的提升。 得到好处,自是念着朱允炆的好。 朱允炆进门,陆鸿振领着几个负责印刷的读书人纷纷见礼。 “殿下这些东西着实及时,今日过后就不够用了。” 每日印那么多,需求量是不少,但朱允炆一次性并不会给太多,隔三差五的往过去送。 这也是为了方便渐渐施恩。 朱允炆则笑着道:“你们先用着,不够的话,我再差人送。” 纸墨送上,朱允炆又问道:“这几日的文章呢,我瞧瞧。” 这些文章虽都是颇为优秀的了,再从中摘选,那可就都是名列前茅的了。 印刷的发掉,原稿也都还在。 陆鸿振递上,道:“凡有些名气的,在下都去寻了,他们也都答应写了,唯有戴德彝又臭又硬非不愿写,现在竟是直接住到朱大福家里了。” 听到此,朱允炆握着报纸的手突然紧了紧,问道:“哦?他学识如何?” 若有状元之才,还是要想想办法。 陆鸿振回道:“学识是有几分,倒也有希望高中。” 只是有希望高中? 一旁有人接着陆鸿振之言,道:“其实说高中也只能全凭运气,他那文章在下见过,多了几分锐气,少了几分沉淀,若正好能对考官胃口是可高中。” 会试中评阅的那些考官都是老臣了,他们喜欢的可是那种平和的。 像那种放芒毕露的,是很难入了他们的眼。 听到此,朱允炆放心了。 只要别名列前茅,即便高中,倒也能够接受。 另一边,朱大福刚在酒楼忙完,有个读书人寻了过来。 “在下景清,特来拜见朱东家。” 景清?这人也有些名头吧? 靖难之役后,他曾袖里藏刀刺杀朱棣。 文臣敢单枪匹马行刺杀之事,那可是少之又少的。 自学堂的事情曝光后,他这酒楼都基本上没有读书人来吃饭了。 若非他这酒楼并不靠读书人支撑,他这酒楼也就开不下去了。 景清竟主动拜访了,这倒是有些稀奇。 “找我何事?”朱大福问道。 景清直接回道:“朱东家一手宋体字粗中有细,在下佩服不已,想与朱东家学习一二。” 报馆报纸的销量受到了影响,但宋体字依旧还在读书人之中流行。 毕竟,这字在当朝官员们之中也很受欢迎,他们若想高中还就得迎合这那些主考官们。 “你可知这段时间,那不少读书人仇我为死敌?” 别跟他学上机子的宋体字,又被那些读书人排挤了。 “略闻一二,好像是因什么奇技淫巧。”景清回道。 知道就行,那说明后路他也已经想好了。 “那就行,我那里有些手稿,你可用作临摹,不过你短时之间之内怕是练不好,会试之前还是别尝试着练习了,不然的话容易邯郸学步影响会试。”朱大福道。 再怎么练习,都不可能与朱大福的一模一样。 都是经过练习,自成自己的体系。 这就需要时间的,不然的话只能练个四不像,根本就很难形成自己的体系。 景清道:“在下偶然得到兴明日报的报纸,瞧那宋体字粗中有细别有一番风骨,已练习了一段时间,专程来拜访先生,想得先生指点一番,顺道来参加个会试。” 没听错吧?他这话莫不是说反了吧? 朱大福没仔细问,只道:“既练习了一段时间,以此准备会试倒是可行,先把你手稿拿出来瞧瞧。” 有人有悟性,轻易掌握其中的精髓,不需苦练就可成。 有人悟性差,这就需要夜以继日的苦练了。 这种情况下,能成与否不知道,什么啥时候能成就更不知道了。 景清从身上拿出自己手稿递给了朱大福。 朱大福接过,不仅是看整体的美观,也要看每个字的筋骨。 很多人的字,整体看倒是挺整齐。 可若掰开揉碎去看,就会少那么几分韵味。 “你这字刚劲有力,透着几分风骨,挥笔行云流水也有几分洒脱,但正是因为这洒脱少了几分宋体字的韵味,多加练习就行了。” 张信和戴德彝既都已安排在家中了,景清想跟着他学习,家里多他一个也不多。 “你若暂时没找到客栈住,去我家里吧,有什么要问的也方便些。” 景清也不是客气之人,朱大福邀请,当即便便应了下来。 既把人带回了家,朱大福多少也得管着他们些的。 隔三差五的会弄些策论的题目让他们几个去做,每次答完总是会给他们指点一二。 每次指点过后,总是能让他们有豁然开朗之感。 张信和景清相处不错,戴德彝虽每日独来独往,却也是能融得进他们圈子的。 三人按朱大福要求做了文章后,一块坐在院子里喝茶。 张信提议道:“景兄,戴兄...我们在朱先生这里也住这么久了,朱先生也教授了我们这么多,又胸怀笔墨,做我们恩府也当得起了。” 喊恩府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其实他们心底已把朱大福当做恩府了。 景清想了片刻道:“等放榜,放榜之后若能拿到满意的结果,我们就拜朱先生做恩府吧,如何?” 他们与朱大福相处这么久了,早已被朱大福身上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行,那就这样。”张信应道。 张信早就有这个意思了,即便景清不说,他也会这样做的。 “你呢?戴兄?”张信又问道。 戴德彝这人是有些孤僻,但也是重情重义的。 “拜。” 说的虽简单,但也是表明了态度。 这也意味着,他们三个又能够一同进退了。 “那行,那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了,还有几日时间争取我们几个一同名列前茅,一同拜师。” 张信打气,几人互相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