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福与朱元璋吃了顿饭后,便带人往沿海之地赶去。 他训练出的那些暗卫打头,先行一步。 他自己则带着周海以及朱元璋之前给的护卫随后而去。 “吴王,咱先去何处?”周海问道。 沿海的情况他皆不甚了解,也没个什么特定的去处。 “去宁波吧,去你家瞧瞧。” 能回家那当然好了,且还是领着堂堂王爷。 王振不就是想领着朱祁镇回自己家显摆,而造成了土木堡之变,断送大明几代人积攒下来的京军三大营,指使朝中半数文武精锐战死吗? 在周海高兴一半,朱大福随之吩咐:“出发之后,我便不再是吴王,你要喊我东家,就说我是做瓷器生意的,是从山西过来寻求合作的,不准与任何人泄露我的身份,包括你的家人。” 他被封为靖海大将军的时间也不短了,沿海消息灵通的那些人怕是早就收到了消息。 若再知他单枪匹马就敢往过闯的消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招了人的冷箭了。 朱大福信誓旦旦,周海有些失望,随后还是想到了理由,道:“那小人就说小人被朝廷征召行至中途感染风寒幸被东家所救,东家帮小人脱了军籍,小人现在是东家的长随了。” 即便在朱元璋治下也没有绝对之事,有钱有势之人动用手段帮人改个籍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海看起来老实憨厚,想不到撒气慌来竟还挺高明。 “不错,这借口不错,就这么说吧。”朱大福称赞。 坐船顺游而下,又骑马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宁波。 周海家在宁波的郊外,有个妹子还有个母亲。 妹子十三四岁也在跟着其母学着纺织了,周海回来娘俩正在纺织轮前聚精会神纺着织。 “娘,兰儿。” 周海妹子周兰儿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率先反应了过来,抬头一瞧,看见周海,当即飞奔上前,抱住周海,兴奋喊道:“二哥。” 周海则抱着周兰儿原地转圈,兄妹两都很高兴。 周母则满脸担忧,在兄妹两高兴之际,便道:“你不是被朝廷征召了去京中报到了吗,怎回来了?” 朝廷征召不应,至少也是要被流放的。 周海把自己早就编造的理由与周母说了一遍,怕周母担忧,又补充了一遍,道:“娘,孩儿现在是良人了。” 这个理由讲完,还不忘偷偷瞅了一眼身后的朱大福,深怕朱大福当场发飙。 好在朱大福从始至终言笑晏晏,好像周海所说的是事实一般。 军籍虽不堪,那也是要高于奴籍的。 军户不当转而入了个奴籍,待遇最好,那也不是最佳选择。 至少军户后代可科举,奴籍世代可都没有翻身的希望。 在周母喜忧参半的时候,朱大福随之上前一步,开了口道:“对,周海说的是。” 不知朱大福身份,朱大福说什么不都白搭? 周母问道:“你是?” 朱大福开口完全说到了周海的心坎上,不用朱大福回答,周海当即道:“娘,这就是儿子东家,就是东家救的儿子。” 一听说是周海的救命恩人,周家人当即热情了许多。 周兰儿搬来自己刚坐过的凳子,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净,与周海一同称呼道:“东家,快坐。” 没等朱大福坐下,周母随即吩咐,道:“兰儿,快去煮水,再去与你李婶儿借个碗来给东家盛水。” 周家家徒四壁,每人一个吃饭的碗。 不能摔,谁若摔了就别再吃饭了。 即便如此,那碗还都有硕大的豁口,用这样的碗待客也着实拿不出手来。 朱大福来此也不是喝水吃饭的,周家借人别人的碗,万一摔破,岂不是得花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 朱大福赶忙拒绝,道:“不了,不了...我来东南办事,周海想回家看看,我便随他一同过来走走,片刻后我就走了,咱们坐上会儿就是了。” 朱大福拒绝的迅速,周母以为是嫌弃家里条件,倒也没再坚持。 通过聊天得知,周海的爹早在周兰儿出生没多久后就战死了,周海他还有一个哥哥在福宁卫当差。 周父战死的时候,周海兄妹都还年幼,是周母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养大的。 周母领着周兰儿日夜纺纱就是想攒钱先给周海他哥哥周波娶媳妇成家。 知道周海跟了朱大福,周母放心很多。 至少做长随不那么危险了,且拿的钱也要比当兵赚的多。 说不准,周海自个儿就能讨个媳妇回来。 聊了很多,周海也不说话,就坐在周母跟前听她说。 不过说什么,都一个劲儿点头微笑答应着。 母慈子孝何等祥和,朱大福本是不想破坏的,但瞅着时间不早了,只能率先提出告退道:“那行吧,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等事情办完,我把周海留下,让他好生陪陪你,或者让周海把你接过去,你们跟着周海过日子。” 周海若能立个尺寸之功,把老母接到身边养活倒也不是不行。 从周海家中出来,周海还一个劲儿的往屋里瞅。 谁离家都是此种心态,朱大福也没笑话,只当没看见,直接吩咐道:“宁波倒也是个好地方,就留在此吧,哪里客栈高档?先租上一间房子一个月。” 朱大福既是以富贾身份过来的,那当然就得表现的高调些。 越是高调,合作才能促成的越顺利。 作为一个宁波人,周海虽没去过高档之处,但也知道哪里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即之处。 总得树立个目标吧,这样才方面追赶。 哪怕是这辈子追赶不上,不还有下辈子吗? “望月楼,是宁波最大的客栈,商贾云集,很多过路客商都会在那里歇脚。” 这个时候人的流动性并不是很大,若不是非必要,或实在没办法,很少有人会离开自己的家乡的。 凡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商贾,少部分就是些书生或者当官的了。 因身份不同,所能出得起的银子也就不一样,所有也就会兴起价位不同的客栈。 就像后世,凡能住得起五星级酒店的,大部分都是经商者。 “行,就去那里,就说山西商贾吴福要住上等房一个月。” 名字总还是得弄一个的,不然也容易露馅。 一般商贾最多也就住十天,哪怕是中途再加。 常往宁波跑的,会有自己的私宅。 头一次来的,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生意一定能够做成。 像朱大福这般,一次性就住一月的,那可从没碰到过。 周海甩出银子开口后,柜台前的掌柜放下手中算账的毛笔,瞧了一眼门口站着的贵气十足的朱大福当即眉开眼笑的迎接了出来。 “客官从何宝地来?鄙店还有几间上等房,在下亲自带客官过去。” 钱一直都是个好东西,有了钱自可让人高看你一眼。 朱大福摆着谱,眼睛长在头顶上了,鼻孔哼出一字,道:“带本少爷去瞧瞧,若不合适,本少爷就去别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