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赵福祥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梦。 浑身上下轻飘飘的,思绪倒是敏锐。 不知怎的,他又想到了今日的鱼丸买卖。 有关村中问题,赵福祥心里看的分明,别看眼下因着鱼汤,里正和族长还念着他的些许情分。 但这情分,不抵吃喝,哪能比得上眼下更为赚钱的买卖? 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他们家眼下做的事,可不就是这个。 也怪自己当初陷入了死胡同,没想到这买卖能卖的如此干净。 不然,他眼下哪会得来这五百两银票。 鱼丸加上虾酱的买卖,可是让他们足足卖了五百两! 真真切切,他亲自验证,周掌柜掏出来给他的,便是可以从通胜钱庄换出银子的银票! 出城前,他从钱庄里取了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眼下就放在自己怀里。 那沉甸甸的触感,清晰明了的跟了他一路,让他激动之余更为坚定。 赵福祥原本该平静下来的心又控制不住的乱跳起来。 他心里恍惚。 真是想都不敢想,他们就靠着带过来的鱼丸和虾酱,从启翔楼那换了这么多银钱回来。 赵福祥仿佛又回到了数个时辰之前,他同周掌柜畅谈买卖的那个时候。 哪怕身在梦中,又一次想起这样的场面仍能让他感到激动。 尤其是在对方直接开出五百两的高价,彻底买断他手中有关的鱼丸方子和虾酱配方的时候。 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数额的银票,赵福祥第一次激动的手脚发颤。 拿着三张轻飘飘的,据说只是定金的银票,他走出启翔楼时,脚步都是飘的。 就是现在,他还发虚。 赵福祥心说,这买卖,还真让他们占便宜了。 他却不知,周如海那里,却认为这样的买卖做下来非常值。 合该是他占了大便宜才对。 …… 启翔楼,后院厢房。 谈成了一单大买卖的周如海高兴的哼着小曲儿,坐在桌椅上,美滋滋的查着今日酒楼的账本。 “咚咚咚” “咚咚咚” 门外,敲门声响起。 周如海头也不抬,直接喊了一声“进来”。 紧闭的房门被人用外力从外面推开,田青山抱着最近几日的采购账本走了进来。 厚厚的一本,直接放在周如海跟前,“掌柜的,这是最近几日的账本,您请过目。” 周如海只简单的瞟了一眼,跟着拿到身边摊开,仔细打量。 配着清脆的算盘声音,账本上面的一笔笔费用,全都被周如海如实的记录下来。 田青山站在旁边,垂头看着周如海,几次忍不住想开口说话,最终却直接放弃。 如此反复,纠结。 周如海没抬头,道,“有什么事,无需吞吞吐吐,直说便是。” 田青山闻言,竟直的吐了口长气,拱了拱手,问道,“掌柜,我有一事不明,为何,掌柜的今日要花费五百两,去购买鱼丸和虾酱的方子?” 五百两和虾丸虾酱方子,完全划不上等号。 上午买卖时,田青山也在,所以他才想不明白,但心里又太过好奇,最终,他还是问了出来。 周如海没说,反而直接反问一句,“你觉得,我花多了?” 田青山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是” 在他看来,是花多了。 不然,他眼下也不会问出来。 周如海放下手中的账本,轻笑一声,“倒是不知,你这人会实话实说。” 从桌椅上站起来,周如海绕过一旁的田青山,转而来到窗边,透过打开的半扇窗户,眺望远方。 “据我所知,你与今日过来的这位老丈,关系可是不错,私底下更是叔侄相称。” 周如海这话,让田青山碎坠冰窟,浑身上下吓出一声冷汗。 田青山刚想辩解,又被周如海伸手阻拦, “别慌,没有怪你。” “关系亲近,这却是没什么事情,做生意之人,又不是不能有亲人,” “我只是有些好奇,”周如海转头,诧异的打量田青山半晌,方才道,“你们双方关系如此好,为何,你觉得我给多了?” 田青山:??? 田青山沉下脸色,拿捏了好半晌,终开口解释,“关系远近,本就是私人之事,它并不会影响我的判断及酒楼生意。” “生意讲究公平,一味的打压亦或者纵容,都不好。” “何况,虾酱虽值钱,但百两却是足够,加上虾丸,我有把握二百五十两就可将其定下,为何,掌柜的要给五百两?” 这才是田青山最不解的地方。 明明可以公平公正,非要一味纵容,难道掌柜就不怕对方被养的贪得无厌,往后的生意难做。 虽然赵叔眼下并非这样的人。 但田青山却不认为,这人日后就真的不会改变。 常言道,绵薄动人心,人心异变,无外乎如此。 而且,他在启翔楼五年,自家掌柜来了三年。 可以说,他自认为很了解自家掌柜。 他们都是商人,本质重利,怎么可能会放弃利益,舍本逐末。 对于田青山的疑问,周如海好像早就明白,他淡然一笑,手捏着一片绿叶,道,“这钱,给的并不多,毕竟,我们算是抢了对方的许多生意,合该多补偿他们一些。” 他淡淡的看着田青山,眼神意味深长,“合作共赢,也不要将人的路堵死,做事,要考虑全面。” “万变不离其宗,如吃食,新的花样,总是很难,但有了新的点子,推陈出新,却是十分容易。” 田青山…… 甚么意思? 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回了饭菜上? 他们讨论的,不是五百两的银票吗? 田青山听完满脑袋问题,他不明白,表情迷惑。 周如海却是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解释。 见自己迟迟听不到下话,田青山无奈,他知道,对方怕是不想继续说了。 厨房还有旁的事情,田青山只能先行告退。 “嗯,去吧,”周如海也没有留人,他指了指桌面上的那几本厚厚的账本道,“都抱走吧,这次的账目没有问题。” “下次查账,半月之后,等我从阳承郡回来。” 抱着账本,田青山点头称是。 对于周如海最近将要离开长乐县之事,田青山早已知晓。 毕竟,这是酒楼东家定下的规律。 半年一次,每到月末,所有地方的酒楼掌柜都要去一趟阳承郡东家复命。 眼下已是上半年月末之时,掌柜的自然要走。 房门又一次被重新关上,只剩下周如海一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看着田青山匆匆离去,周如海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之前没有表现,那是怕田青山多想。 眼下只剩下他一人,倒是不介意多露出一些情绪来。 “哎,历练不足,只能看到蝇头小利,距有所成还差许多,怕是不能升上来。” 周如海小声说着,表现出的可惜之情不少。 在长乐县三年,眼看他就要升职离开,周如海就想早早定下酒楼的新掌柜人选。 说实话,他对于田青山报的希望不小。 可惜,今日之事,这人让他失望不已。 他已经说的这般明显,对方却还没有明白他多花银票的意思。 此乃一忌,也是大忌。 成为一楼之掌柜,切忌缺乏远见,可他偏偏就是如此,将来真成怕是会惹出祸事。 如此一来,这长乐县的掌柜十之八九,怕是都要从别处调任。 周如海可惜,田青山不知,他也不知,此时的他,究竟因为刚刚的那这一句话,失去了多重要的东西。 ……… 赵玉蹲坐在厨房门口,无语的盯着摆放在她面前的木盆。 木盆里,装满了水,里面甚么东西都有。 甚至,她还看到了两天细细的水蛇。 赵玉…… 就很不理解,难道,她奶这是觉得她做出好几种美味的食物,可以继续做出其他的美食? 虽然但是,倒也不必。 尽管心里吐槽,赵玉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思考。 从今日她观察她奶的表情,应该是鱼丸拿去卖了,看来,有可能卖的不错。 不然她奶也不能这么激动,连火都不用她烧了,就让她坐在这里思考其他的新菜品。 哎 赵玉感慨,拔苗助长,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咣当—— 听到门口动静,赵玉抬头,原是爷和大伯回来了。 赵玉赶紧扭头,朝着厨房大喊一声,“奶,爷和大伯回来了。” 厨房内,发出霹雳乓啷的一阵轻响。 很快,她奶李氏就急冲冲的跑了出来,连身上的围裙都没有卸下来。 边跑还不忘让她继续研究。 赵玉…… 李氏这一上午都心神不宁,眼下见着这人平安回来,总算能放下心了。 赵福祥也有话想和李氏说,简单的同赵善林交代两句,就和李氏急匆匆回了正屋。 将房门带上,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 李氏紧张的看着赵福祥,眼神带着急切。 赵福祥也不多说话,伸手从自己的袖口掏了掏。 直接将几张叠在一起的纸递给李氏。 李氏伸手接过,低头认真仔细查看。 将手上的地契一一对上,她发现还多了两张五十面额的银票。 嗯? “当家的,这银票,是怎么回事?” 李氏本不认得几个字,但数字还是熟悉的,看着两张上面写的金额,她激动的声音发颤。 和家里从钱庄兑出来的银票一模一样。 这东西交到她手上,就说明不会拿错,那这些钱,莫不是同鱼丸有关? “嗯”赵福祥点头,“鱼丸和虾酱买卖,我都卖与了启翔楼,五百两,这个,就是定金。” 说着,赵福祥又将怀里那五个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李氏跟前。 李氏:!!! 他们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