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楼的中年人脸色大变,带着一群小伙计疯了一般,追出来喊打喊杀,最后却只吃到满嘴的尘土。 中年人不甘心,周身的诡气汹涌震荡,寄出了一扇巨大的芭蕉叶子。 他踩在芭蕉叶片上,转头朝身后的小伙计交代了几句,便化为一道光影,朝着赵二郎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刚刚走出城门没多远的徐家父子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不由得停下板车,站在路边观看。 板车上化为一颗绿莹草的允茶儿安静伫立着,同样兴致勃勃的当了一回吃瓜群众。 她看着痛心疾首追出去的中年人背影,一时不知道是赵二郎更倒霉,还是这中年人更倒霉。 或许,倒霉的还有一个千金楼二掌柜… 她此时待在徐家父子俩的板车上不能动,便安心的躺平,静静的欣赏这一出追杀大戏。 直到千金楼那群小伙计愁眉苦脸的返回城内,围观的群众还在议论纷纷。 徐老爹感叹了一句: “那赵家二郎惹出什么事了,引得千金楼如此大动干戈的追杀他?” 徐小根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同情之色: “瞧二郎哥的脸肿成那样,该不会是千金楼派来的打手揍的吧?” 徐老爹“啧”了一声,叹息道: “这赵二郎平日里油滑精怪,确实容易招祸上身!” “儿啊,咱以后还是踏实本分些,老老实实的做事情…” 徐小根应了一声,父子俩拖着板车,再度上路了。 躺在板车上的允茶儿悠哉悠哉的随着滚动的板车摇晃着,她头顶是独自盛开的花朵妖婆,脚下是蠢蠢欲动的尘土红耳兔。 大家伙儿一点儿离开这辆板车的意思都没有。 方才在城门口排队时,允茶儿偷听到徐家父子与赵二郎的对话,知道这父子俩是要去隔壁的青柳镇。 她在赤阳县花高价买来的地图已经被杨千雪毁掉了,但她还依稀记得“青柳镇”这个名字。 这正是回到古藤村需要途经的一个小镇。 横竖她这个不分东南西北的路痴在野外也会迷路。 与其自己在野外胡乱绕圈游荡,不如就跟着这徐家父子俩,搭一回便车。 因此允茶儿便悠然的躺在板车上,随着板车一摇一晃的节奏,甚至有点儿想睡觉。 就在这时,她散发在四周的神念,突然在前方察觉到一丝异动。 允茶儿有些诧异,扫视着那奇怪的队伍,瞌睡醒了一半。 很快,前方的动静越来越大,逐渐引起了徐家父子俩的注意。 徐老爹和儿子互视一眼,默契的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前方。 “是谁,谁在那里?!” 前方半人高的草丛一阵耸动,慢慢走出来一个小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小木偶人。 那木偶人有着一双银杏大眼和卷翘的睫毛,五官精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一身华美的衣裙得体的穿在身上,除了走动间有几分怪异,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端庄窈窕的淑女。 在这个小木偶人出现之后,接着又涌出了一大群的木偶人,有男有女,均都打扮得十分奢华,看上去高贵又精致。 允茶儿用简笔画绘制出来的小纸人,跟它们对比起来,简直就是diao丝和贵族之间的差距… 躺在板车上的允茶儿面色一僵,心中郁郁。 自己的手绘真的有那么差吗? 手残党还有没有救了? 她仔细的看了那些木偶人几眼,发现这些木偶人身上都系着一根微不可查的银色丝线。 木偶人的一举一动,都是由丝线操纵着的。 这让她想到了很久以前,她刚刚突破为诡师之时,老村长看到她觉醒的本命诡术,称之为“傀儡术”。 当时老村长提到过,曾经有一个恐怖的强者,便是觉醒了这种本命诡术。 不过那人后来因为生性残暴,被多方势力围剿身亡了。 没想到此时又冒出一个疑似觉醒傀儡术之人来。 而且这个人将自己的木偶打扮得如此骚包,一下子就把允茶儿的小纸人比下去了… 好在允茶儿看得出这些木偶人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可言,只是靠着一根根银丝来活动。 而她的小纸人有生命有活力,十分灵动,有着无限的未来。 这让允茶儿心中略有几分安慰。 小纸人嘛,糙一点儿没关系。 是活的就行。 那些木偶人们集体抬着一个华丽的轿子,轿身通体玄黑,却又在周围镶上了淡淡的金边,给人一种低调奢华的优雅之感。 徐家父子俩出声询问后,那轿子的帘布微微掀起,走出来一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子。 男子嘴角扬着一个礼貌的弧度,微笑中却带着一股高傲的疏离,冲徐家父子俩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冒昧打扰了,前方是举办升仙大会的郡城吗?” 徐家父子俩愣了一下,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小心的回答道: “是的,大人。” “您沿着这条路再走上十来里,便可以看到城门入口了。” 那男子矜贵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将起了褶皱的衣角抚平。 正待重新坐回轿中之时,他突然眉头一皱,好似差距到了什么一般。 允茶儿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之灵敏,忙不迭的将神念收了回来。 她已经看出了对方的修为在诡王中期,比自己高一个小境界。 但她的神念早已经超过了诡王境界,之前在巨鹿郡时,面对诡皇境的千金楼老者,她都能瞒住对方。 而此时这个诡王中期的男子,居然能隐隐察觉到她的窥探。 想必这人的神念也不一般,他很有可能便是靠神念来操控这些木偶人的。 方才他问到了“升仙大会”,应该跟傲江寒一样,是赶到巨鹿郡去参加大赛的。 傲江寒要遇到劲敌了啊… 不知道这传闻中强大的“傀儡术”,和傲家老祖自创出来的“生死一剑”比起来,孰强孰弱? 想到这里,允茶儿有点眼馋了恨不能到现场去围观一番。 若不是红耳兔惹是生非,她何至于要匆匆忙忙的跑路啊! 允茶儿脚下微微一碾,就将化作一粒尘土的红耳兔又踩进了泥土几分。 那男子环视了周围一圈,还是没有找出异常来。 这时他突然感觉板车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再看过去之时,又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