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缅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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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一度的宗考,数百人聚集北京城,虽然赶不上会试但也是热闹的紧。   原本皇帝准备把宗考定在八月十五,取中秋团圆,亲亲之谊的意思,但后宫佳丽,再加女儿一起过中秋不舒服吗?   如此,自然就懒得顾及这些亲戚了。   所以就把时间定在了八月初一。   天南地北的宗室,但凡有个玉牒印信,就能登记报名,从而获得考试资格。   为了减少阻力,宗人府规定,宗室考取宗考,根本就不需要本支宗主同意,直接来到宗人府报名即可。   这也就进一步剥夺了藩王对底层宗室的控制权。   而早在数年前,皇帝就颁布诏令,但凡宗室子弟,袭爵的话,只需要来到宗人府登记即可,根本就无须藩王。   要知道在明末,不知道多少的宗室因为没有钱贿赂长史,或者被藩王特地照顾,一辈子都没有继承爵位,穷困潦倒。   例如,朱谋,朱猛两个皇帝的亲信大将就是如此。   不然的话,万历年间统计的二十万宗室,起码要翻个倍。   而在之前,宗室成员年满五岁,需通过亲王府属官长史代其奏请,经宗人府审核合格后,由礼部官员按照派语取名,最后以皇帝名义赐名。   请名成功后,再依次请封、请婚、请禄,可以得到相应的政治、经济待遇。   即,王府代奏、宗人府审核、礼臣拟名、皇帝赐名。   后世的满清八旗,同样也要花钱来袭爵,不然的话就很难获得钱粮果腹。   这般简略之后,宗室只要在宗人府报备,登记在某一支系下,然后自己取名即可。   袭爵的同时,朝廷还要求无爵的宗室,也要按十年一届,由带头人来京登记,免得遗失身份。   虽然他们没有爵位,但依旧可以考试参加宗考。   至于元素周期表的重名,皇帝也考虑到了,只要不是活人重名就成了。   而且,由于袭爵之人只有一个,旁支庶子都无爵位,故而朝廷也放宽了继承制度,允许过继、养子,从而避免爵位断绝。   反正只能承袭几代,减到奉国中尉就没了。   简化的袭爵制,直接让藩王对底层宗室的控制权降到了最低,甚至说只有礼节这个地步了。   这也是皇帝的削藩之策。   这就点小事,就让宗室们欢欣鼓舞。   而宗人府在袭爵上,对于异性功臣爵的承袭,则严格要求嫡长子继承制,不得有丝毫的差错。   如宠妾灭妻,庶子入嫡等,则大加惩戒。   过继,养子等,也是百般重视,必须得到皇帝的恩准。   固然有异性爵位部分能世袭的因素,但根本上还是皇权的因素作祟。   对勋贵的控制不就是如此吗?   至于像明初那样,所谓的爵卫继承,包括百户,千户等军职世袭,需要考核什么的,朱谊汐根本就不作考虑。   因为这些都是面子工程,哪怕在眼珠子里容不下一颗钉子的朱元璋,在这方面也从来没有追究过。   等到了宣德后,完全流于形式。   满清时期更是如此,八旗袭爵领职,完全就是走个过场,根本就没有人在意。   所以,卫所制崩溃,八旗制崩溃。   “我祖宗那辈把苦都吃了,我正儿八经的袭爵凭什么不成?”   这句话虽然粗俗,但确实在理。   主持宗考的,由礼部尚书担任主考官,太常司、大理寺等县九卿担任同考官,在格调上至比会试低一级。   毕竟前三名可是赐予同进士出身的,不严格不行。   即使是余者,也能当个八九品的小官。   皇帝逛了一圈,就直接走了。   待到数日后,三十份考卷就摆放在他面前。   由高到低。   皇帝略微一瞥,笑道:“不曾想,竟然是楚藩夺了魁首。”   二十来个亲王,就是二十个宗族,皇帝这一系直接封王就藩,自然就没人参与。   至于秦藩?   抱歉,皇帝自成一系,这些远亲们他都不认,当家做主的乃是皇长子,如今就藩的秦王。   文章都不错,题目也都正确,皇帝微微点头:“就这么着吧!”   一旁的宦官,连忙请来了印章,直接盖下。   就这么着,第一届的宗考就正式结束了。   “爷,要不要弄个游街?”   刘阿福笑着道。   “不用了——”   朱谊汐哑然失笑:“就属你最机灵。”   “咱们朱家人自个玩的,要是被那些人知道去了,可不得笑死。”   “读书人可是自尊的很,心高气傲,一不小心要是做个歪诗,算是臭了名声。”   “罢了,就让宗人府派人,去各王府禀报吧,记住,只要报三鼎甲就成了,余者就别管了。”   “是!”刘阿福笑着应下。   他挥了挥手,一旁有眼色的宦官连忙下去办了。   皇帝则又看了看剩余的考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咱们朱家这些年,总算是出了一些人才。”   “如果还在绍武朝混吃等死,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爷,咱们这是第一届,好多考生都没有入宗谱呢,咱们天家的人才来不及冒出来,如今这些,不过是顶上的浮萍……”   刘阿福奉承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   朱谊汐哈哈大笑:“这天底下姓朱的数以万计,宗室隐姓埋名的不少,指不定有许多贤才。”   “只是人家都喜欢参加科举而已,宗考,不过是多给他们一条路罢了。”   参加了科举,宗室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功名体系中的一员,维护的自然是读书人的利益。   同样,参加宗考,自然是站在皇帝这一边,毕竟升官与否,全看皇帝。   简单来说,这群人才算是真正的天子门生。   那群进士们可是自夸,全凭才华努力的结果。   毕竟科举创建千余年,往昔的感恩戴德成了习惯,甚至是理所当然,人家感恩的是孔夫子和朱熹。   一场热闹自不必提。   最为高兴的,还是楚王,头名魁首是楚藩出身,大大涨了他的面子。   要知道在京城混,最要紧的就是面子了。   故而,他直接让人送去一百块的银票,以作奖赏。   这在宗室之中中闹出了不少风波。   翌日,礼部收到来自于数千里外的滇国的消息:   滇使求见,请求朝贡。   对此,礼部上下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就连闯贼都有一个康国,何况是西贼余孽的孙可望?   内阁上下不置可否。   归根结底,这一切还得看皇帝的意思。   如果看孙可望不顺眼,自然就不认。   皇帝一如既往地是利益至上主义,能得实惠的,必然是要占据的。   缅甸那鬼地方既然都被孙可望占据了,那就不再封藩国了。   既然准备册封,国号自然就是重中之重。   孙可望也识趣,知晓投降就投降到底,他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   故而,在国号上,他让人送来了两个:   滇,缅甸。   滇是其本就自称的国号,而缅甸则是旧称,早在元朝时就称之为缅甸了。   朝臣们认为,滇是云南的简称,古滇国所在,让孙可望称之,怕是对云南有野心。   缅甸则不然,自古则是外土。   朱谊汐想了再想,想要给孙可望取个好名字,但世间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称呼?   故而,他只能叹道:“论及国号,缅甸尤美,还是为缅甸吧!”   使臣无奈,只能领旨谢恩。   自然,其王爵只能是郡王衔,但考虑到拉拢孙可望的现实,皇帝恩准其用亲王礼节。   即,如朝鲜这般,郡王级别享亲王待遇。   对这门面工程,皇帝是极其大方的。   只不过,朝贡的东西由于距离太远,粮食就算了,但其他玩意则不能少。   毕竟缅甸崇山峻岭虽多,但物产丰富,金银铜铁富裕,不然的法国、葡萄牙怎么会接连不断要求通商呢?   礼部紧急磋商后,以每年黄金千两,白银两千两的标准作为朝贡礼。   不多不少,是缅甸的接受范围。   同时,通商自是不必提,这是对属国们的基本要求。   不过孙可望也是识趣,第一次上门送上了大量的黄金,宝石,象牙等稀罕玩意,诚意倒是满满。   朝廷也很满意,故而龙袍、官袍,印绶也是制定的较为齐全,从这论的话倒是略显亏本。   皇帝离开后,使臣与礼部磋商时,提出了要求:   “能不能请几个会阉割的师傅去缅甸?”   听这话,礼部的郎中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吐了。   他强忍住笑:“贵国还缺这?”   使臣尴尬道:“虽然我国也有阉割牛羊的,但到底人是不同,要求挺高的。”   “如今我王的后廷中多是女官,寥寥几个宦官,还是从云南带过去的……”   此时,明朝的阉割技术很是精湛,基本切割丸子为主,精巧的很,但后果则是流血较多,很容易死去。   而到了清朝,则是全割,香肠和丸子一刀切,简单方便,还容易止血,只要熟能生巧,就能活下来。   故而,明朝的这种阉割技术要求高,一个不好就要人性命,死亡率极高。   没有一点的文明水平的国家,很难掌握这门技术。   宦官这种群体,只会出现在中央集权的国家,霸道且专权的君主,才能使用。   中国直到西周初年,周公征讨奄国,将其男人斩杀,孩童阉割,才算是诞生了宦官这个群体。   而其技术基础,无外乎农耕发达,导致牲畜繁荣,阉割技术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简单粗暴来说,文明水平不到西周的国家,很难拥有这项技术。   很不巧,缅甸就没有,或者说不成熟。   “此事易也。”郎中无奈道:“只有有钱,足以请上几位去缅甸了。”   “对了,待过上一个月后,再一起回去吧,陛下准备了不少礼物。”   使臣不解,待仔细了解后,才恍然大悟。   其计有,四书五经,诸子注解,杂书史书等一万余册;和尚、道士三十余人;工匠,大夫、阴阳师、儒师百人。   这不禁让其大喜过望。   要知道当年,离开云南,孙可望带走的可多是士卒和官吏,工匠缺乏不提,最为缺少的就是诗书典籍了。   这些人和书籍的到来,对于孙可望建立缅甸王朝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如,王宫内遵循的制度,祭天礼仪等内在制度文化,都是此时的滇国极其缺乏的。   此时的缅甸,文明程度才刚摸到封建社会门槛,就差这临门一脚了。   历史上助推这一脚的,则是印度的莫卧儿王朝,或者说是缅甸主动派人去莫卧儿吸收文化,从而塑造了缅甸的黄金时期。   那为何不让大明来推这一把?   “陛下为何这般大方?”   走在长廊中,朱谋落后半步,亦步亦趋地跟着皇帝。   多年的君臣生涯,关系紧密,朱谋倒是略显得开放些。   “大方吗?”皇帝找个长凳坐下,如同公园一般,肆意地撒下大量的馒头碎渣。   湖中大量的锦鲤,五颜六色,极其好看,争先恐后地吃着馒头渣,胖乎乎的份量极大。   朱谋瞥了一眼皇帝手中的馒头,又大又白又嫩又圆,比人拳头大。   这让他想起当年在西安,好不容易从孙传廷手中借来的粮食,那馒头黄白色,吃在嘴里也糙,不如这个馒头太多。   在民间,这个一个白嫩大馒头,起码得三五文钱吧!   而如今只能是变成鱼料,成为鱼的伙食。   “我倒是不见得如此。”   皇帝翻了个身,不再侧坐,背靠柱子,另一半大腿在湖上晃悠,很是揪心。   “微臣不解。”   “缅甸此时,就像是刚懵懂的孩童,什么都不懂,急需好人引路,让他识文断字,学习孔孟之道——”   “您是想让孔孟之道弱化缅甸?防止其图谋云南?”朱谋恍然大悟:   “这个法子实乃上策,不战而屈人之兵。”   “没办法,缅甸无法化为亲藩,那就把他变成咱们熟悉的模样。”   皇帝叹道:“倒是可惜,缅甸确实是个好地方,孙可望眼光不错。”   “陛下——”   这时,忽有一宦官急促而来,刘阿福忙道:“锦衣卫指挥使求见,面色严峻,似乎是极为要紧。”   “哦?”朱谊汐眉头一皱,太平盛世的,还有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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