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淮阴侯,皇后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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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淮阴侯,皇后有请   是日夜,尚冠里,淮阴侯府。   与旬月前的淡然所不同,此时的韩信,已是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焦躁不安的站起身,在黝黑的客堂内来回踱着步,韩信那张被笼罩在夜幕下的面庞,已再也不见丝毫冷静之色。   不知如此过了多久,一点悄然亮起的灯光,终是让漆黑的客堂,有了那么一丝令人心安的光线。   就当韩信赶忙回过头,正要朝那私自点灯的婢女喝骂之时,却见那婢女悄然退出客堂,露出了身后那道衣衫玄黑,面带疲惫的身影······   “如何?!”   “代王可有传讯?!!!”   急不可耐的一声发问,只见那身着夜行衣的男子眉头一皱,缓缓摇着头,悠然长叹一口气。   “春二月上旬,太子令相府颁禁关之公文,函谷关,便再也无以出入。”   “代王不惜连遣七队死士,方幸得其中一人,携此信以入关······”   说着,黑衣男子缓缓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了一卷沾满血污、泥尘的竹简。   顾不上细问,慌忙将竹简接过,又来到油灯下将竹简摊开,韩信的面容之上,便渐渐涌上了一抹躁怒之色······   “诶!”   一声憋闷的低呵,那卷承载着足足数十条人命,才得以送到韩信面前的竹简,应声在客堂内散落一地。   咚!   又是一声闷响传来,便见韩信含恨挥出一拳,砸在客堂内的立柱之上,竟使得屋顶之上,零星落下几点灰尘······   “雄踞代、赵之广,手握大军数以十万,不过半岁之功,竟已沦落至摇尾乞怜,引北蛮南下之地!!!”   “如此再半岁,纵寡人全夺长安,又于事何补?!!”   愤然一声怒吼,韩信又烦躁的回过身,将身躯砸坐在了上首的坐位之上,面上尽是无尽的忧虑,与愁苦。   见韩信如此反应,那黑衣人也是沉脸上前,勉强镇了镇心神。   “大王。”   “现如今,尚或不至如斯之地?”   说着,黑衣人又回过头,看了看已散落一地的猩红色竹片,才对韩信稍一拱手。   “代王虽节节败退,然尚得些许转圜之余地,纵其败亡,亦非三、五月之功。”   “再者,今代王已遣使北出雁门,请匈奴引军南下,以为代王之外援。”   “此举虽略失于节,然若成行,亦或可使战况扭转。”   “待战况延绵,时日一久,长安必无以全输粮草辎重······”   砰!!!!!!   黑衣人话说一半,却见韩信又是极尽愤怒的一拍面前木案,将双眼瞪得浑圆!   “无力输粮?!!”   “哼!!!”   “——往半岁,监国太子已是尽修郑国渠;往后数岁,渭北必当连年大丰!!”   “现今,太子更绝粮商米贾于关中,尽没粮商之储米以归少府!”   “莫言三五岁,便是代王撑得十年八载,长安朝堂,也绝无粮寡之虞!!!!!!”   满怀愤恨的接连几声怒吼,韩信躁怒的面容之上,已是涌上了些许潮红。   见此,那黑衣人也是面色阴沉的思虑良久,才又稍抬起头,试探着开口道:“大王于长安······”   依旧是话才冒出个头,便惹得韩信满是烦躁的一摇头。   “正月下旬,寡人遣死士数十,于皇宫之外数十里,亦未能取太子性命。”   “如今已近春三月,太子所受之疮亦近痊愈,长安之戒严,却仍不见松弛之相······”   说着,韩信便冷笑着侧过头,望向黑衣人身上,那几处明显是刚刮出来的破口。   “嘿!”   “前来之时,尔未察觉?”   “遍关整个长安,戒备最为森严之所,恰乃寡人今之所居······”   “——长安尚冠里,淮阴侯府!!!”   又是一声低吼,韩信便烦躁的起身,负手急行到堂门处,手朝未央宫的方向一指。   “寡人所遣之死士,皆亡于行刺之时;今寡人得保性命,只皇后未得明证,无以缉拿之故!”   “便是如此,寡人无以出府宅正门半步,亦已旬月之久!!”   满怀憋屈的几声怒号之后,韩信终是沉着脸回到客堂,面色阴沉的扶住先前,差点被自己一拳打倒的立柱。   “长安······”   “寡人恐已无计可施。”   “为今之计,也唯有匈奴南下,援代王而逆颓势,事方可为······”   听闻韩信明明夹杂的愤恨,却又无时不透露出无奈的语调,那黑衣人不由心下一急。   正要开口,却见客堂之外,悄然出现一道黑影,在韩信不远处跪地一拱手。   “大王!”   “萧相国,已至正门之外!!!”   只此一语,顿时惹得韩信同黑衣人齐齐瞪大双眼!   最终,还是韩信勉强按捺住心中恐惧,强装镇定的走上前。   “可有甲士随行?”   却见那黑影赶忙摇了摇头:“未曾!”   “萧相国只身前来,徒步而至正门之外······”   ·   只片刻之后,萧何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了方才,还被黑衣人所占据的筵席之上。   先前漆黑昏暗的客堂,也已是被一盏盏灯点亮,亮堂堂宛如明昼。   客堂内的地面之上,更是被淮阴侯府的奴仆、下人洒扫的一尘不染。   自然,那卷沾满鲜血的‘战报’,也已被韩信小心收起,留待烧毁。   不冷不热的将萧何引入客堂,韩信只面色淡然的端坐于上首,虽心神略有些不宁,面上却是不见丝毫急迫之色。   “萧相国亲自登门,可甚是难得啊?”   “更何况今日,萧相国夜半而登淮阴侯府······”   “不知此来,可是有何指教?”   毫不掩饰恶意的几声冷嘲,便见韩信悠然抬起头,只面带着僵硬至极的假笑,佯装疑惑地望向萧何。   听着韩信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讥讽,萧何纵是心中思绪万千,也是不由僵笑着低下头。   “呵······”   “淮阴侯所言,却也不失其实。”   说着,萧何便笑着抬起头,望向韩信那写满疏离的面庞。   “往数岁,老夫劳于国事,自是无暇登门,以同淮阴侯叙旧。”   “及淮阴侯,不亦因废王为侯一事,而于吾等丰沛元从心怀怨怼,不屑面会?”   却见韩信听闻此言,连面上那一抹客套的假笑,都嗡而消失在了面庞之上。   “哼!”   冷然一声闷哼,韩信便再也顾不上客套,望向萧何的目光中,尽带上了责怪和恼怒。   “汉五年,陛下羡齐地广而物丰,便以其子王齐,而迁寡人为楚王!”   “后更听信奸妄之谗言,以莫须有之罪责,废寡人王爵,而为淮阴侯!!!”   毫不压抑的宣泄出胸中不满,韩信望向萧何的目光,便愈发狠厉了起来。   “陛下得出汉中而据三秦,此乃寡人之功!”   “更陛下连年东出,以平关东列国,寡人更战功赫赫,为功侯之最!!!”   “——便是项羽,亦乃寡人十面埋伏,方困亡于垓下!!!!!!”   “若无寡人,陛下安可得天下?!”   “助陛下鲸吞天下,得以位登九五,寡人身不世之功,不过请封区区齐地七十三城,又有何不妥?!!”   短短数语,韩信的情绪便莫名激动起来,嗡而从座位上弹起,满是愤恨的瞪向萧何。   “先是陛下夺齐国,而迁寡人为楚王,尔等丰沛元从默不作声!”   “又后,尔等明知寡人无反意,亦坐视陛下废寡人王爵,以为淮阴侯!!!”   “今寡人名曰‘侯淮阴’,食邑上万户,实则,不过困居尚冠里,宛如鱼肉毗邻刀俎!!!!!!”   咚!!!!!!!!!!   说道愤怒之处,韩信更是一脚将身前案几踢开,任由其在堂内散落一地。   而韩信那凶狠的目光,也似是恨不能将眼前的萧何撕碎!   “寡人有难,尔等皆袖手而旁观!”   “如此背信弃义,不顾往日情谊之徒,寡人,因何要见?!!”   又是一声极尽愤怒的咆哮,韩信便愤然走上前,丝毫不顾上待客之礼,一脚踩在萧何面前的木案之上,居高临下望向萧何。   而在木案另一侧,看着韩信目眦欲裂的望向自己,萧何心中最后一丝迟疑和愧疚,也悄然飘散于无······   “鸿门宴后,淮阴侯弃项羽而入汉中,为老夫举荐,方为陛下用为将军。”   “此老夫与淮阴侯举荐、知遇之恩。”   面色清冷的抬起头,看着与自己隔案对望的韩信,萧何的目光之中,已是再也不见丝毫暖意。   “及淮阴侯王齐,又为陛下迁以王楚,此乃迁,而非贬。”   “即非贬,老夫自无出言,以代淮阴侯求情之理。”   “淮阴侯未行逆反,而为陛下废王为侯,此,确乃贬。”   说到这里,萧何望向韩信的目光,便隐隐泛出了些许冷意。   “淮阴侯得老夫之举,方得日后富贵,今不顾知遇之恩,而于老夫当面大放厥词。”   “又淮阴侯失楚王之位,被贬为侯之时,老夫未出言转圜。”   “如此,老夫同淮阴侯,便再无恩怨、瓜葛······”   语调满是平淡的道出这句话,萧何心中,也终是放下了一块名为‘情谊’的重石。   而后,萧何便缓缓从座位上起身,面色清冷的抬起头,目光毫不躲闪的盯向韩信目光深处。   “今日登门,本相只一问,欲请阁下解之。”   “——太子于长陵遇刺,究竟乃何人所为?!!”   突闻萧何发出此问,韩信不由下意识一瞪眼!   只片刻之后,又见韩信毫不生硬的咬紧牙槽,望向萧何时的那抹愤恨,只更加坚决了起来。   “怎么?!”   “酂侯可欲故技重施,再效陛下当年废寡人为侯之故事,以他人之罪,而取寡人之性命?!!”   “哼!!”   “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不过项上头颅十数斤,酂侯若喜,寡人这便自取,以赠酂侯!!!!!!”   看着韩信似有其事的在身前一步的位置咆哮,甚至将几颗唾沫星子喷在自己脸上,萧何却仍旧是那副极尽淡然,不见丝毫喜怒的神色。   “阁下莫不以为,刺客尽亡,阁下便无罪证?!”   “又许是阁下不知,何谓天子‘言出法随’,又何谓:君使臣死,臣不得不死?”   说到这里,萧何的面容之上,终于涌上一抹轻微的笑意。   ——极尽讥讽,又极尽冰冷的笑意。   “好叫阁下知晓。”   “老夫此来,乃得皇后之意,以太子受刺一事面问于阁下。”   “便是阁下非敢作敢当之丈夫,皇后欲杀阁下,亦不过劳役三五,兵丁数十而已······”   言罢,萧何便面色清冷的低下头,毫不示弱的坐回木案前。   “若阁下仍冥顽不灵,老夫这便入宫,以此间事告与皇后。”   “如此,阁下身首异处,当不过今夜之事。”   说着,萧何又面不改色的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朴实无华,形状却极其怪异的玉石,轻轻放在木案上,韩信那只大脚旁。   “又或者······”   “阁下欲同皇后冰释前嫌,应老夫之请。”   “老夫便当往告皇后,曰:淮阴侯迷途知返,愿于明日日暮之时,告罪于皇后当面。”   “更日后,淮阴侯愿为太子之臂膀、新君之镇国大将。”   “如此,淮阴侯日后,虽仍为淮阴侯,然日后之淮阴侯,便当不再是往昔,困局囚笼之淮阴侯。”   言罢,萧何终于缓缓抬起头,望着面前,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踩着木案俯视自己的韩信。   “是生,或死;”   “是囚,或释;”   “是困居此处,为汉‘淮阴侯’,亦或驰骋北墙,为日后之韩太尉······”   “阁下,自可择选······”   听着萧何这一番极尽冰冷的话语,韩信却是面带迟疑的低下头。   将脚从案几上挪下,蹲下身,韩信这才终于看清那块玉佩······   ——正是鸿门宴后,刚被刘邦任为将军的韩信,为了日后前途,托人送给吕雉的一块黄玉!   “皇后······”   低微一声呢喃,便见韩信举棋不定的抬起头,略带试探的望向萧何。   “皇后······”   “果真愿以寡人,为太子日后之镇国大将?”   却见萧何闻言,只漠然从座位上起身,面无悲喜的对韩信一拱手。   “明日暮时,长乐宫钟室。”   “老夫同皇后,恭候淮阴侯大驾。”   言罢,萧何便头都不回,径直朝着府门外走去。   看着萧何离去的背影,韩信又面带迟疑的低下头,看着手中,那枚绝对算不上精美的玉佩,不由有些恍惚起来······   还有还有~正在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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