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如何表? 她后来也不躲闪了,逢迎着他的热烈,四肢攀缠如挂墙藤萝——她原是学过些媚术的,晓得该如何取悦。 一年九个月了,梦里相见,纸上倾诉,都不足以慰这相思之苦——不见时苦,见了还苦。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每一缕发每一寸肤,她都想贪婪地拥有,彼此攫取,不留寸距。 常千佛被门外炸响的爆竹声拉回些理智。 爆竹是黎安安忙里偷闲捣腾出来的。 山地竹子好,黎安安又是个干一行精一行的主,制出的炮仗比市面卖的都响,说是要集齐一车,拉回洛阳去,等他洞房那一天在房门口炸上一整夜。 这是提前闹洞房? ——这个损友! 腹诽归腹诽,常千佛确实让这场声势浩大的炮仗声给轰清醒了。 看身下人儿两眼紧闭,兀自颤抖不已,甚是懊悔。 翻身扯了条薄被,将人裹了,低头吻她潮红的面颊,轻声抚慰,“……吓到你了?” 穆典可摇摇头。 她只是紧张。 现在想起,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生过那样的病。曾经觉得丑陋,肮脏,课上学的那些令她作呕的…全都从脑子里喷涌出来,支配着她的躯体与感官。 她是快乐的。 ——因为是这个人,原本避如蛇蝎的东西也变得美好可期。 她伸手环住了常千佛的颈。 “我不怕,很…欢喜。”她低声说道:“谢谢你,千佛。” 谢谢是你,谢谢今生遇到了你! 爆竹声歇了,锣鼓和唢呐声就起了。 外头欢腾得像过年。 常千佛只能苦笑。 黎安安和莫仓仓这两个猴大王,到了这山乡闭塞之地,没地儿喝酒赌博,还看不成歌舞,两年间怕是给憋坏了。 这下逮着机会,可不得使劲闹腾。 穆典可窝在常千佛怀里,脸都红透了。 却不愿放他起。 “千佛。”她低声唤。 “嗯?”常千佛低头,轻吻她皎白光洁的额头。 她又唤,“千佛”。 “我在。”他不厌其烦地答。 “千佛千佛千佛,”她索性一迭连声地唤,“千佛,你有多想我?” “想到入骨,想到不敢想。” “我也是。” 常千佛俯首去寻她的唇,正遇着穆典可抬头...浑不知窗外日晷正移。 拜黎安安的爆竹所赐,整个药庄子的人都知道了昨晚是常千佛的“洞房花烛夜”。 直到黎笑笑的房门打开,穆典可拍着呵欠和黎笑笑一道走出来,谣言才算是不攻自破了。 常千佛仍然忙,昨日和穆典可厮磨耽误的工夫,四更天便起来补了。 批了一摞文卷,又核了帐,看看日色高了,穆典可还没起床。 想到她一个弱女子,风尘仆仆,从洛阳辗转到滇南,几千里路途颠簸,就心疼。 做些闲杂工夫,愣是挨到她起了,看了一眼,才匆匆出门去。 其实穆典可倒没他想的那么弱。 养日之息大益体魄,且她随身带着常纪海为她炮制的药丸子,一日吃一粒,气血日旺。虽说连日奔波有些疲累,睡个结实觉就养过来了。 常千佛一走,她就跑上山与黎安安赌钱。 最后以黎安安输了一整年的工钱告终。 下山时,穆典可还特意嘱咐莫仓仓,以后不要给黎安安做帮凶,要是黎安安再有什么馊主意,一定要给自己送个信。 那样她可以考虑一下帮莫仓仓把锅铲改良,变成一把真正的神兵。 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莫仓仓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当场就叛变了。 晚上黎安安就在饭桌上讨伐常千佛了。说从未见过如此黑心东家,才发的工钱,转头就派自己媳妇赢回去了。 常千佛只笑。 黎康康说了句公道话——“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