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爷当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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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佛郎机。”   “佛郎机的原词为Franks,真正的意思应该是法兰克,指的是另一国家,在我们认识的佛郎机的以北,那里有一座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   “有多伟大?”   “从来没有人可以攻占那里,你说伟大不伟大?”   “为何无法攻占那里?那座城市的堡垒很坚固吗?那里的人作战很英勇吗?”   左梦庚摇头,语气幽幽。   “不,只是因为他们足够的快。”   徐小姐最为自豪的,就是比其他人更加了解这个世界。没想到今日却被左梦庚教育了,着实有些抑郁。   “你说应该译作葡萄牙,又是何道理?”   左梦庚扶她下车,一边道:“我们所认为的佛郎机,其实并非一个国家。其中一个叫西班牙,另一个较小的葡萄牙,才是我们认识的佛郎机。那里有一座美丽的城市,叫波图卡莱,因此那边的人习惯管那个国家叫Portuga,译作葡萄牙更加标准。”   徐小姐怔怔地看着他,发觉完全看不透。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比雅雅还了解西方的人?   左府中堂大开,左梦庚带着徐小姐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就见到正中坐着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正急切地看过来。   妇人的侧后方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清丽女孩,当真是出水芙蓉,我见犹怜。   正是他的母亲黄氏和妹妹左羡梅。   左梦庚激动不已,快步过去,在黄氏面前跪好。   “母亲,孩儿回来了。”   他只有见到亲人的激动,徐小姐却有些古怪。   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又让她想到了一首诗。   苟……   不对。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幸好左家人都在相见的激动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见到儿子回来,黄氏哪里还坐得住,将左梦庚拉起,恨不得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好好看看。   “好好地,怎就回来了?”   左梦庚去年才往辽东,本来说好的,要跟在左良玉身边杀敌立功,谋一个前程,万万不到归家之日。   有徐小姐在,左梦庚不便多说。   “出了一些变故,不但孩儿回来了,父亲也在后面。”   黄氏的脸上闪过一抹忧色,随即招待客人。   “这位小姐是……”   左梦庚拉着徐小姐上前。   “这位是礼部侍郎徐玄扈公府上千金,孩儿南归之时,在青县城下碰到了乱贼。彼时徐小姐也在,为免不测,便请了来家里作客。”   一听说是礼部侍郎的家眷,黄氏的心不由得跳动快了几分。   自家儿子救了这等大员亲属,难道要交好运了?   徐小姐乖巧伶俐,早已和黄氏攀谈到了一起。   “若琳见过夫人,此番要不是左公子仗义相救,奴家不但性命不保,还致家门蒙羞。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左梦庚侧目。   好家伙,一路行来十余日,都只是“徐小姐”“徐小姐”的称呼,今日方知其闺名。   他也不想想,古代女子的芳名,哪儿是那么容易透露的。   这是因为见着了左府内眷,徐若琳才会说出来。   黄氏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心善。加之徐若琳美若天仙,气质不凡,平增好感。   “徐小姐切莫这般说,这便是缘分。如今到了府上,莫要见外,好好安歇。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说啊。”   徐若琳松了一口气。   “多谢夫人。”   那边,左梦庚的目光却盯上了左羡梅。   “你这丫头,哥哥回来了,为何不欢迎?”   左羡梅大急,努力辩解。   “兄长归府,按礼需先和母亲通禀,小妹不敢逾越。”   一板一眼的模样,和假道学似的。令左梦庚起了促狭的心思,抬手就揉乱了她的发髻。   “什么兄长不兄长的?叫哥哥。”   “哎呀……”   左羡梅万料不到左梦庚会这般莽撞,顶着一头鸡窝,好想生气,又怕丢了淑女的风范。唯独俏翻的白眼,证明她还存有少女的童真。   “是,哥哥。”   对于这个妹妹,左梦庚回忆了一番,着实头疼。   兄妹的关系自然是极好的。   谁叫左家人少呢,只有他们兄妹两个。   只是这个妹妹不知道怎么搞的,读了太多才子佳人的书,又对礼教信之甚笃,失去了本该有的灵性。   野史传言,左羡梅为报父仇,化身青楼名妓,刺死了清朝大官。   可历史上左良玉乃是病死,左梦庚更是投降满清,做了世袭子爵。无论如何,左羡梅为父报仇的说法也不成立啊。   可除了这段野史,关于左羡梅的记载便没有了。   想来不是嫁了人家,相夫教子,就是没于许州之变中。   现如今看着花一样的妹妹,左梦庚暗地里下定决心,必要改变她的命运。   黄氏和徐若琳相见后,左羡梅才上前来。   “羡梅见过姐姐。”   双姝对立,当真是春兰秋菊,赏心悦目。   徐若琳也是眼前一亮,主动牵住了左羡梅的手。   “妹妹好漂亮,不想北地竟有这般仙活的美人儿。”   左羡梅羞涩不已。   “姐姐……才是钟天地之灵秀,令人自惭形秽。”   呵,果然女人第一次见面,古往今来都一样。   左梦庚心里记挂着事儿,便对左羡梅道:“徐小姐一路奔波,甚是辛苦。妹妹有劳,操持一下徐小姐的歇宿。回过头来,让厨房准备宴席。”   左羡梅对这个哥哥也是怕怕的,怕他再弄乱了自己好不容易梳成的牡丹头。   见左羡梅领着徐若琳走了,左梦庚面色凝重,扶着黄氏坐了下来。   “严叔因何受伤?可重否?”   黄氏面色惊惶,不过看到儿子,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昨日管家带了人,说是去庄子上收租子。待回来时,就浑身鲜血,昏迷不醒。我问了旁人,说是庄户们都造反了,不但不交租,还要杀人。你们爷俩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得这许多?管家至今卧床,此事正不知如何料理呢。”   左梦庚思量了一番,觉着其中似乎有些蹊跷。   “我去看看严叔。”   多日忧虑一朝尽去,黄氏分外疲惫。   “去吧去吧,可莫要逞强。”   左梦庚辞别了母亲,来到前院,就看到六个年轻英武的下人正等着他。   “少爷。”   六个人涌上来,热切的不得了。   为何如此,左梦庚当然清楚。   因为这六人,和左荣、左华一样,全都是他的贴身小厮。   八人凑在一起,分别冠以荣、华、富、贵、世、代、永、享之名。   好吧,左良玉起的名字,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左梦庚去了辽东,这六个家伙就没有了主心骨,在府里也失去了地位,自然对他日思夜想。   如今他回来了,作为他的贴身下人,当然又可以耀武扬威了。   不过这些人也是左梦庚最得力、最忠诚的帮手。   “走吧,带我去严叔那儿。”   左严的住所在东跨院,走几步路就到。   将要进去时,却跟里面冲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幸好左梦庚身手利索,一下子拦住了,不然非得摔倒不可。   再一看那莽撞的,竟是左华。   后面还追着左荣,见他把左梦庚撞到了,着实气的够呛。   “混账,跪下!”   左华先是一慌,随即梗着脖子,也不顾脸上的泪痕。   “少爷,俺要去俺爹报仇。”   左荣踹了他一脚,喝道:“什么时候,府里的事儿轮到你自作主张了?”   那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扶着门框也出来了。   “你这个孽障,翅膀硬了是吧?给我回来,万事听少爷的。”   左梦庚忙过去扶住了老人,同时心里轻松了不少。   “严叔,你怎么出来了?”   左严既然还能下床走动,说明问题不大。   左严浑不顾自身,只盯着左梦庚。   “少爷回来就好,咱们这些下人,也能挺直腰杆了。”   左梦庚扶他进屋。   “严叔安心,万事有我。”   左梦庚既然来了,左华也不能耍横,被左荣拎着进了屋。   现在,府内的大事小情都交由左梦庚处置。   左严本来还不放心,待看到左梦庚出门一年,青涩尽褪。往那里一坐,如渊凝伫,真是老怀大慰。   “庄子上是个什么情形?”   左府在城外有个农庄,大约三百多亩地,有一些佃户在耕种。   具体如何,左梦庚完全不知。   他以前就是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还成,家里的经营从不过问。现在虽然换了魂儿,但没有经历,便没有记忆,所以还得问左严。   按理说,庄户抗租,还把左严打伤了,左严应该恼恨才对。   可谁知左严一声哀叹。   “少爷,农家人……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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