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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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嚣渐息,夕阳西下,夕暮的余晖轻轻呼唤着倦归的生灵,晚霞涂抹着花瓣,布谷清脆着柳梢,说实在的,王生就是喜欢在这样迷人的傍晚,歆享落日,从悄然流泻于天边的霞光里走向宁静。   可晚霞,至始至终的圣美,以细腻柔婉照耀着万物,以温馨的壮美奏响了向晚的摇篮曲。透过耀眼的光环,王生看不见淡泊,感受不到了宁静。   当暮色如墨般悄悄袭来,彩霞便落尽华美,珍藏起道道光芒,将崭新的希望孕育。   生命之树就这样随着日升日落而朝夕变幻。   而对于洛阳,或者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它正处在一个转折点。   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黑色笼罩这个城市,血色,同样也笼罩这个城市。   透着这样落日的余晖,王生仿佛能够看出几日后的洛阳了。   “王郎,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有。”   王生轻轻摇头,他轻轻看了一眼这地上的郭彰的尸体。   先前被王生视为心腹大患的郭彰,现在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人啊!   命啊!   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的。   当然,现在还是不是感怀这些的事情。   毕竟王生还没老。   “家上。”   王生对着广平公主点了点头,马上把目光定格在司马遹身上了。   杀了人。   现在的司马遹状态有些奇怪。   他在颤抖,像是十分害怕,但脸上却是有着一种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太高兴了。   以至于想忍都忍不下来。   平时   他只能做一个荒唐太子,不然,小命不保。   然而现在,高悬在他头上的那人,似乎是要被他掀翻了。   从今日起,这洛阳,便是他司马遹说了算。   这天下,便是他的天下了。   想到这些,司马遹不免得心潮澎湃。   “郎君。”   被王生唤了一声,司马遹马上回过神来了。   他将滴着血的宝剑收回剑鞘,直接过来给王生一个拥抱。   “郎君,今日,我还以为...”   “有殿下心心挂念,臣下如何敢死?”   王生呵呵一笑,脸上缀着笑容。   “处仲兄呢?”   “王处仲此时还没到。”   还没到?   王生眉头皱了皱。   “不过五百骑兵已经是到了。”   五百骑兵既然到了,那么   中宫显然也要得到消息了。   “殿下。”   玩啥呢个看着司马遹,说道:“如今殿下杀了冠军侯,而南营五百骑兵先到,殿下还是先清理一下太子宫,此时,中宫应该是收到消息了,南营两万士卒虽然顷刻便到,但若是有意外,殿下也能据守太子宫,为处仲兄拖延时间。”   “太子庶子说得是。”   王生看向身侧的杜蕤江统,说道:“你二人带着三百骑兵,将太子宫收尾的将领控制起来,就地收编了太子宫护卫。”   “诺!”   江统与杜蕤虽然是读书人,但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读书人。   兵书,他们也是时常有看的。   虽然不是那种大将之才,但是统御三百骑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骧儿。”   司马遹对着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有了皇宫外的那一遭,司马遹也知道了王生与广平公主的关系了。   “殿下还是先将太子宫的家室先集合到一处,免得奸邪之人以此来胁迫殿下。”   “不过些许家眷罢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丢了,换一件就是了。”   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殿下的家眷之中,恐怕有不少是太子宫那些臣属的罢,殿下便是不为自己考量,也得为那些人考量。”   “不过是些两面三刀的人罢了。”   司马遹嘴虽然硬,但还是默认了王生的话语。   从这方面来说,王生的这句话却是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偌大的国家,只有一个皇帝,那肯定是不够的。   还需要一大班治理这个国家的人。   而那些太子宫的成熟,对于太子来说,至关重要。   太子宫的那些臣属,司马遹却是是不怎么相信。   但是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前面留下来的老臣,迟早是要换的。   若是不换,可能不太听使唤。   这朝廷这么多个位置,就需要多少个人。   与自己有裙带关系的人,自然比那些外人只得信任得多了。   “也好。”   司马遹轻轻点头。   与此同时,王生接下来的话也是说出来了。   “殿下在见家眷安顿好之后,便要去甲观了。”   “甲观?”   司马遹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了。   “难道不是去皇宫?”   司马遹脸上的迷惑之色,是直接表露出来的。   “要去皇宫,也得等处仲兄回来,莫非殿下要用五百人冲宫?”   五百人,要是去闯皇宫,估计连泡沫都翻不起来。   这皇宫中的禁卫,少说都有三千人了。   而且大多数是精锐。   当然。   镇守皇宫久了,什么精锐,估计也蜕变了。   “自然不是。”   司马遹眉头舒展下去。   现在,就只欠王敦的东风了。   “也好,也是时候去会一会那这太子宫的属官们了。”   毕竟这太子宫属官之中,虽然有一部分人是中宫的人,但是大部分,还是心向他的。   譬如张祎这些,在张华归附他之后,也算是可以信任的了。   “去甲观罢。”   至于整顿內宫的事情,司马遹随便给了随身内监去办了。   王生与司马遹缓步走入甲观。   此时的甲观,还没多少人,因为司马遹还没召见他们。   加之司马遹这几日一直没出现,那些太子宫属官也没有必要在这甲观一直带着。   乘着这一小会时间,王生心中也感慨起来了。   说起来,王生现在就是在改变历史了。   若是一切没有变化的话,再过一年,司马遹就死了。   接下来,就是八王之乱,再接下来,就是五胡乱华了。   而西晋,作为大一统有名的短命王朝,也会早早结束自己的历史。   但现在,一切好像都已经变了。   若是司马遹将贾南风扳倒了,那么,是否还会出现八王之乱?   若是不会的话。   就没有后面五胡乱华的事情了。   但是   王生看着近在咫尺的司马遹,帝国的太子,若一切不变,也是未来的帝王,心里复杂非常。   这个短命王朝,真的能在他手上延长寿命?   恐怕也难啊!   西晋大患良多。   胡人内迁确实也是隐患,但如果能管理好,也是在缓慢的促进民族融合。   东汉内迁胡人,国柞照样有将近200年。   曹魏时期,并州胡人也很服从。   为何?   因为曹魏会管理啊,把匈奴分为五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且扣押他们的单于本人或者儿子作为人质。   然而西晋是怎么做的呢?   不仅放了刘渊,还把刘聪给放了。   刘渊回去会就整合了匈奴各部,一下子实力大增。   不过如果西晋只是做到这一步,那还尚可,毕竟刘渊虽然整合匈奴但对付拥有天下的西晋,实力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可是……   西晋抱持着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原则又干了以下几个事情:   第一,吏治腐败,官员争相竞富,司马炎作为皇帝还支持他们。而且司马炎一统天下后,也变得不再节俭,反而扩大自己后宫,让后宫美女多达一万余人。   所谓后宫三千家里,司马炎后宫可不止三千啊!   便是后代帝王,也少有能与他匹敌的。   第二,自古以来开国皇帝就开始卖官鬻爵你可曾听闻?   没错,司马炎就是这么一位开国皇帝了。   因为日日花天酒地,自己的私房钱不够用了,司马炎为了敛财就开始明码标价开始卖官。   地方豪强花钱买官,那自然要从当地百姓手中剥削回来,吏治腐败可见一斑。   到了司马衷继位后,甚至连民间拐卖人口、人口买卖都不禁止了。   而且西晋最致命的根源,还是在于他的制度啊!   逆历史潮流发展,恢复了分封制,后面的八王之乱的根源就在此。   接着,立了一个白痴太子,导致贾南风轻松夺取大权,然而贾南风压根不会治国,虽然有张华在,但也只是勉强维持而已。   司马炎死后,司马懿的儿子司马亮就和大臣杨骏火拼,司马亮杀死杨骏后,却又被司马炎的儿子司马玮带兵所杀,而司马玮又被贾南风所杀。   这事发生在公元290年到291年的时候,司马炎尸骨未寒就上演了一场血腥政变。   不过这时候西晋的统治还没完全崩溃,所以在贾南风杀掉司马玮后,西晋就这么又持续了8年时间,当然这8年也是乱象横生,天灾不断,贾南风和弱智皇帝司马衷把国家也是治理的一塌糊涂。   现在的西晋这破船还能在这大海之中漂浮。   在这个时候,王生出现了,历史发生变化了。   若是历史不变,在这个时候,会有两个人站出来一下子把这船戳了个大洞。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贾南风与司马伦了。   为了高高在上的皇位,封王们四处乱砍,将西晋的精锐付之一炬。   甚至给了成汉立国的机会。   司马遹要削藩,带着这艘破船前行。   恐怕也是难的。   王生看着司马遹的样子,他虽然是有些志气,也有些能力。   但是这个能力与汉武帝汉景帝那些人比起来,还是差太多太多了。   要想削藩,还是有些能力的。   若是自己去帮他,或许司马遹还能走得长远一些。   但是   王生不想做晁错啊!   而且   有了汉景帝汉武帝的例子在,前面的削藩之策恐怕都不怎么好用了。   再者说,王生今日是救了司马遹一命,是故司马遹才会对他礼遇有加。   但感情是会随着时间消逝的。   王生可不知道过几日,过一年之后,司马遹还会不会记得今日的事情。   要知道,贵人,总是多忘事的。   而司马遹,算是这世上最尊贵的那种贵人了。   “郎君,你说,孤接下来如何应对他们。”   “他们?”   王生眉头一皱。   “便是那些属官。”   “殿下心中可有计量?”   司马遹轻轻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   “孤,看不透他们,只觉得这几个人是可信的。”   王生面不改色。   “殿下大可说出来,臣下也可以为你考量一二。”   “张祎可信。”   这个是毫无疑惑的。   “司空张华既然依附殿下了,那么,张祎自然是可信的。”   司马遹轻轻点头,再说道:“裴宪,应该也是可信的。”   王生再点头。   “太子少师裴楷之子裴宪,自然也应该是可信的。”   裴宪虽然后来侍奉石勒,但也算是一个合格的臣子。   就后世来说,太子失势之后,裴宪没有得到什么利益,这样一算,裴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   王生说是应该,自然是心里不太确定了。   “华恒如何?”   王生再说道:“尚书令华暠之子华恒与太子素来交好,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司马遹眉头微微一皱。   “裴俊如何?”   “司空裴秀之子,自然可信。”   司马遹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裴頠呢?”   王生深深看了司马遹一眼,笑着说道:“殿下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章程,又何必要问我呢?”   “孤是看你聪明,问你,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但是这样的事情,殿下还是不要问臣下了。”   “为何?”   “帝王心术。”   “殿下日后定然是帝王,然则帝王若是喜怒形于色,便不为帝王了,殿下可以想一想先帝是如何做的。”   先帝?   司马遹眉头微微一皱。   司马炎在的时候,他还小。   而且。   作为开国皇帝,司马炎也不是那种称职的皇帝。   司马遹心中有些困惑了。   “郎君还是直接与我说了罢。”   “不,殿下的臣子,自然是殿下去挑了,今日我所言语的一句话,说不定臣下便会被某些人恨一辈子。”   “郎君是害怕被报复,被人恨?”   “有这个原因。”   司马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   “原来我以为郎君是愿意为孤赴汤蹈火的人,现在看来。”   “现在我还是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的人,不过...”   王生一脸真诚的看着司马遹。   “臣下是怕殿下日后怨我。”   “怨你?”   王生轻轻点头。   “若在下如今说错了一个字,看错了一个人,那会如何?”   司马遹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也罢也罢,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就在王生与太子司马遹说话的时候,甲观已经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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