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处,一箩筐的芦荟。 庄静初眼皮子轻轻抽了抽,自从奶消失后,她心里不好的预感就一直没停过,果然‘不负她望’…… “奶,你这是干什么?” 李语琴抬头瞥她一眼,有些不悦。 “你不是说的要芦荟吗? 我给张罗来的,都是免费的,一个铜板都没花。 这只是部分的,隔几天还有哩!” 不少人跟胖墩他娘想法一样,芦荟不值钱,放在家里就一摆设,如今李语琴想要,那正好啊,给人家承个情。 日后不管榨油,还是大棚蔬菜,庄家的人也得帮衬点是不。 庄静初听完,太阳穴突突直跳,觉得有必要跟李语琴解释清楚,不能乱来啊,而且村子里人什么想法? “奶,我不是跟你说了嘛? 首先,咋缺瓶子。 再者,在瓶子上画什么,我们都没想好,像你说的不能花冤枉钱,是不?” 她停了下。 “奶,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这……” 李语琴不想说,但在庄静初过于凌厉的目光下,竟一股脑的交代了,说完她有些惊讶,她被幺儿震住了! 庄静初揉了下太阳穴,她就知道是这样。 不过她知道李语琴是为了自己好,要不是她提过一嘴,也不会有这事儿,所以她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奶,天上不会掉馅饼。 以后能花钱就解决的事情,我们不要舍不得钱兜。 你晓得人情债是最难还的,大家之所以乐意帮助你,那是看在咋们家能帮榨油,还能指导他们盖大棚种蔬菜。” 要是没点好,谁会贴你脸? 路上看到,不给你啐一口都不错了。 李语琴活这么大岁数了,竟被自个孙女教训了,她有些气不过。 她吃力不讨好的,为的什么? 此时,她眼红了。 “我、我跑遍整个村子,老脸都不要了,你觉得我是为了谁? 啊?! 还不是为了你,多挣几个钱,以后能给你过上吃穿不愁,衣食无忧的日子。” 听到抽泣声,庄静初觉得自己的心被诛了一般。 怨自己,她跟奶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奶,你别哭了。” 李语琴却越来越伤心,眼睛都哭花了。 “呜呜。 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呜呜,奶在你眼里,就是那黑心肝的驴?” “我没这个意思,奶,你永远都是我奶,是我错了,你骂我嘴欠也好,打我也罢,求你别哭了,哭多伤眼睛啊。”庄静初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你觉得奶舍不得打你?呜呜……嗝,你个没良心的。” 李语琴抬起手在她腚子拍了两下,但却没舍得用力,就像一小颗石子扔进大海,不痛不痒的。 褚南玹过来叫角落的两人吃饭,却听到了这番对话。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下。 家里穷,过不上家里人想要过的生活,从来都不能怨她们,得怨他,他没能力给她们优渥的生活。 “你,你什么时候在的?” 庄静初好不容易安慰好李语琴,刚转身就差点跟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撞满怀,清秀的脸有些发白。 显然是被吓的。 刚才跟奶说的,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 李语琴吓得赶忙擦了下脸上残余的泪痕,太尴尬了! “咳咳,你们聊。” 说完,留下两人在原地,来到饭桌前。 褚南玹没理会李语琴,狭长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女人,宽大温暖的手放在她的腰间上,防止她摔倒。 “才来。” 庄静初听闻,手心冒出的汗才干了一些。 正准备找个理由,开溜时。 褚南玹又开口了,“你想做面霜卖?” 庄静初身体微微僵住,果然他还是听全了。 “嗯。” “这事暂时急不得。” 面霜跟黄豆油、蔬菜不一样,一个是奢侈品,一个是生活必需品,前者需求面不是对所有人,而是富人。 他思索一下,帮分析。 “做生意,运转是最困难的。 我们虽跟酒楼东家有一些交情,但术业有专攻,他们不一定会要。 若是去逐个推销,会很难。” 庄静初听得入神,行家一出手,就意识到自己之前想得过于简单了。 褚南玹听到背后叫吃饭的声音,牵着她的手。 “先吃饭。” 面霜的事情,他来想办法。 “好。”庄静初点头。 饭桌前,小豆丁兴奋的招手,巴掌大的小脸蛋露出半个小酒窝,让庄静初坐身旁空着的一端长板凳。 “娘亲,坐这里。” 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坐了下来,并挡住了他视线。 “爹!” 这位置是他特意留给娘亲的! 可褚南玹像是没听见一般,给庄静初夹了一块五花肉。 “吃吧。” “嗯。” 一旁的小豆丁:…… 娘亲!! 一餐饭上,没太多言语,并且李语琴很快就撂下筷子。 尴尬啊! 孙女婿虽然没看她一眼,可她坐在这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仿佛那点掏心窝的事都被他看出来了。 庄怀仁感觉到她的异常,又看一眼褚南玹。 记起刚才她回来时,眼眶是红的,像是哭过。 “刚才你跟小初说了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啥。”李语琴淡漠道。 庄怀仁不信,这老太婆耳朵都是烧着的,他还想问下去,但李语琴双手环胸,一副不鸟他的表情, 他泄下气,“不说就算,待会儿我去问孙女婿。” 李语琴看他一眼,没说话。 一刻钟后,大家吃饱后,开了个小会,就今天分下的钱展开。 庄静初将分得的钱拿出来,道:“大伯,今天一共赚九两五钱,按照说好的,我该给你二两八钱五十文。” 庄德庆听到能分这么多,有些傻眼。 不光是他,谭秀珍跟大房儿媳眼睛都是瞪大的,一副不敢相信。 最激动的莫过于大贵,他紧握庄德庆的手,红了眼睛。 “爹!” 这可要比他去打长工要赚得更多。 另外分的是给周文方。 “文方,一共八升黄豆油,卖的七钱六十文。” 周文方手颤的接过,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掌的大半吊铜钱。 “这、这……” 多! 实在太多了,他做梦都没敢往这方面想。 “南玹,嫂子,谢谢你!” 庄静初罢手,这没什么,“没什么,以后会更多。” 是,会更多! 一伙儿人雾水迷住了眼睛,感激之余,更是感恩。 周文方离开时,就差三拜九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