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消逝在天边的从天门使团,陆宽收起了脸上的客套笑容。 他转头严肃地看向诸葛南琴,再次确认道。 “诸葛监正,还是算不明白高茂斌为什么要送出祖师亲笔手书吗?” 诸葛南琴摇摇头。 “陛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高茂斌的目的其实很容易算出来,他并没有撒谎。” “的确是啸天尊者想和你结清因果,才决定送出倚山听天卷轴。” “啸天尊者没有想占大夏便宜的意思,是秦王在强行曲解。” “问题是收下这份礼物,对陛下你而言是福是祸?” “这里天机混沌不清,近看似乎有大凶之兆,远看又是大吉之相,非常矛盾,我感觉有些把握不住。” “这才是我当时犹豫不决的原因。” 听到诸葛南琴的分析,丞相张仪挺直了胸膛,在一旁笑道。 “算不出来就对了。” “收下礼物,意味着大夏选择亲近从天门。” “尊敬上宗仙人,大夏会被其他仙人势力认可,受到来自仙人势力的压力会小很多,这是吉。” “但是尊敬上宗仙人,也同时意味着凡人会更崇拜仙人、依附仙人,凡人的创造力和发展空间会不自觉地被大幅压制,这是凶。” “政治和外交的决策就是这样云谲波诡、祸福相依,前路混沌是正常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陆宽点头赞同,沉声道。 “想不清楚,就暂时放一放。”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就算有阴谋,朕有你们,大夏有你们,又何惧任何挑战?!” 被陆宽的自信从容所感染,诸葛南琴冰霜般的脸上露出一缕笑容。 她轻轻咬住红唇,点了点头。 放心,陛下,虽然天机混沌,但是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不会放弃推算的。 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一定会保大夏平安,保你平安。 …… 时间飞快地流逝,就像白马在细小的缝隙前跑过一样。 转眼间,离澹台苏云等人来访,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炎炎烈日渐渐爬上了天空最高点,将大地照得火热。 陆宽正坐在御书房内,朱笔挥舞,批阅奏折。 “啧啧,陛下真是勤勉啊,本姑娘每次来这里,你都是万年不变在处理政事。” 随着这冷酷的声音推门而入的,正是帝国司天监监正,元婴修士诸葛南琴。 诸葛南琴的清音,仿佛带来了一缕微风,让陆宽心情瞬间舒畅了很多。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门口的丽人,揉了揉眉角,半开玩笑道。 “是啊,南琴仙子说得对啊,治理一个国家的事情太多了,比修炼累多了。” “朕真是后悔当初创立了大夏啊~~~” 面对陆宽秀优越感的“自嘲”,诸葛南琴双手抱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根本不想接茬。 二人已经很熟悉了,因此私下相处时,气氛比正式场合轻松很多。 一番寒暄后,陆宽示意诸葛南琴落座,沉声问道。 “南琴仙子,你此来有何要事?” 诸葛南琴是大命修,一言一行都暗合天意。 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是没有必要亲自来御书房拜见陆宽的。 当然,看她这么轻松的神情,想来这件“大事”应该是好事,是大夏需要去争一争的机缘才对。 果然,听到陆宽发问,诸葛南琴也严肃了起来。 她点点头,“倚山听天手书的事,有眉目了,里面果然有玄机。” 说完,诸葛南琴看了看四周,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尽管御书房内已经阵法重重,算得上是天下排得上号的安全地点,但是思忖片刻后,她还是起身,不厌其烦地绕着陆宽和自己布置起了阵法。 一圈圈,一层层,天材地宝不要钱似地往外拿,阵法套阵法,阵法叠阵法,诸葛南琴这一动手,就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饶是以她这么高深的修为,这番布置下来,脸庞上都渗出了密密的香汗。 望着玉手擦汗的诸葛南琴,陆宽惊讶无比。 “南琴仙子,御书房外有气运云海遮掩天机,内有传国玉玺镇压气数,墙壁地板还有你布置的天机术,就算是万沛蓝想偷窥,也要大费周章。” “你到底算到了什么,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诸葛南琴抬起了头,用她那一贯以来的不屑目光看向陆宽,冷声说道。 “哼,本姑娘是命修,还是你是命修?” “不懂就不要胡乱质疑。” “本姑娘这么做,自然有本姑娘这么做的道理!” “你就在这乖乖坐着,等本姑娘布置完成,自然会告诉你这个大秘密。” 被诸葛南琴怼回来,陆宽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干脆开始继续批阅奏折,静静等待诸葛南琴布置完成。 又过了约一个时辰,诸葛南琴总算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轻咳一声,示意陆宽可以了。 可她正打算开口时,又皱了皱眉。 陆宽离她太远了。 可能觉得招呼陆宽坐过来太麻烦,她想了想后,干脆起身向陆宽身边走去,站在了陆宽背后。 然后,她弯下了柔软的腰肢,脸紧贴着陆宽的后背,小嘴靠近陆宽的耳朵。 感受到诸葛南琴那摇摆的发丝,感受到后背那靠上来的软糯,感受到耳边那吐气如兰的气息,陆宽的心在这一刻,突然不争气地砰砰狂跳了起来。 见鬼,在诸葛南琴这样靠近时,他居然感受到了天道示警,感受到了莫大的生死危机! 可是,在咸阳御书房,在阵法的重重保护之下,在诸葛南琴身边,能有什么危险? 陆宽隐隐有所猜测,但却如雾里看花一般,一时半会想不清楚。 但不管怎么样,诸葛南琴的确靠得太近了些,这样的亲昵举动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因此稍微犹豫了一下后,陆宽委婉开口提醒道,“诸葛仙子,这个秘密一定要贴耳说吗?要不你还是坐过去,与朕当面聊?” “啧啧啧,想不到我们的陛下,一世雄主,居然脸皮这么薄?”听到陆宽的话,诸葛南琴罕见地捂嘴笑出了声。 她不仅没有远离陆宽,反而一改平日里的高冷,愈发大胆了起来。 或许是她刚刚布下的阵法,带给了她勇气和自信吧。 嘭。 诸葛南琴放下了矜持,闭上眼睛,从背后用力地抱住了陆宽。 她娇艳的红唇紧贴这陆宽的耳朵,柔声说道。 “不行呢,陛下。” “这个秘密,必须要布下连极境都看不破的防御,跟你靠这么近才能说。” “那就是,请你……” “去死吧!” 噗嗤。 在陆宽惊愕的眼神中,他的左胸口,被诸葛南琴从背后插入了一把秀气的匕首,溅出了一地的鲜血。 感受到那透入胸口的刺骨冰凉,感受到全身力量顷刻间变得凝滞晦涩,陆宽沉默了。 他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这把匕首是诸葛南琴的本命法器---【难将息】。 刺杀自己的,真的是诸葛南琴。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