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国师所言邪气一事,具体该如何做,你们都说说看。” 齐广武话音刚落,礼部尚书鲍尧士便俯身跪下,高呼道,“司天监乃是礼部所属,司天监邪气冲天,监副更是首恶,臣忝居礼部尚书却未能察觉,臣罪该万死!” “鲍爱卿请起,邪气一事,非你之过。你认为,该如何查?”齐广武微微抬手,示意鲍尧士起身说话。 身为君王,他对于这种假惺惺的请罪,很是反感。但是鲍尧士乃是三朝元老,大齐读书人的领袖,他也不能随意训斥。 鲍尧士起身答道,“既然陆国师言称邪气来自朝堂之内,盛于司天监,臣自当将封锁观星楼,进行彻底搜查,同时将司天监全部人员分别关押,严加审问。五日之内,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彻查司天监?鲍尧士这个书呆子!齐广武内心对这个三朝元老的评价又调低了几分。 不管陆国师是已经查清楚大齐有弑仙之事,但是别有图谋,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他真的只是夜观天象,获得了一星半点提示,就直接出手诛杀了监副。 这都意味着司天监弑仙一事绝对不能曝光!否则这个大齐自查,意义何在? 彻查?查出来醉仙香和灭神砖这些东西,然后不得不昭告天下,这就是邪气来源?到时候如何收场? 这鲍尧士,糊涂至极,难怪司天监监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多事情! 齐广武没有搭理鲍尧士,他轻轻敲击龙椅,巡视群臣,继续不置可否地发问,“鲍尚书的提议,你们怎么看?” 鲍尧士见齐王没有理睬自己,顿时脸色一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非常尴尬。 齐广武没有多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在暗示他的心腹刑部尚书蓝法远。 蓝法远老奸巨猾,瞬间心领神会。他缓步走出,看着鲍尧士,冷笑道。 “启奏陛下,臣以为,鲍尚书此举大为不妥。” “陆国师讲得清清楚楚,虽然我等臣子无法感应邪气,但是陛下可以感应邪气。” “因此,我等只需严格听从陛下旨意,陛下说要查哪,臣等就查哪。不管此人地位多高,权力多大,陛下说谁有邪气,谁就有邪气!” “陛下说处理谁,臣等就处理谁!” “我等性命本就是陛下的,君要臣死,臣自当谢恩领死!” “邪气根源,在朝堂之上,只需陛下雷霆手段,将涉及到的罪臣悉数处死,此局自然轻易可破。” “臣恭请,陛下圣裁!” 说完,蓝法远恭敬拜倒,长跪不起。 这番表忠心的马屁下来,齐王一党自然大喜,纷纷作揖,跪倒在地,高呼,“臣等附议,恭请陛下圣裁!” 朝堂中间派的大臣见状都不由得暗骂一句,蓝法远果然老马屁精。 而威武王一党则是脸色大变,惊慌失措! 果然,齐广武顺势表态,“众爱卿快快请起。蓝尚书所言,甚合寡人心意。” “寡人在陆国师提示后,的确能感到邪气所在。之所以犹豫不决,就是怕雷霆手段,伤了朝廷元气啊!” 陛下您还犹豫不决?心腹蓝法远知道又该他出手创造台阶了,他顺势拜倒在地,“陛下,大局为重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请陛下圣裁,拨乱反正!” “请陛下圣裁,拨乱反正!”太极殿中哗啦啦又是跪倒一大片。 大势成矣,齐广武两眼露出精芒,犹如捕食的老虎和雄鹰一样,缓缓扫过群臣。 “既如此,寡人便告诉众位爱卿,邪气根源,就在威武王府,寡人刚刚已密令御马监前去缉拿嫌犯!” “众爱卿可有疑问?” 寡人要看看,谁敢反对。齐王轻轻敲击龙椅。 这番看似宽宏,实则送命的问题问下来,群臣还能怎么说?这种时候,谁敢跳出来? 跳出来,就是反对齐王清扫邪气,就是动摇大齐国本,就是动摇仙人根本,就是邪气同党,就是死罪! 诺大的太极殿顿时鸦雀无声,大齐朝堂上,自齐广武登基以来,文武百官第一次无人敢交头接耳。 随着一声声扑通声,大家纷纷跪伏在地,群臣再无人敢抬头看高高在上坐在龙椅的齐王,整个大厅静得只能听到齐王轻轻敲击龙椅的声音。 看着满朝顺服的臣子。 看着鱼贯而入被侯公公和御马监缉拿回来的威武王一党。 齐广武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 威武王把持朝政多年,手下精兵强将无数的情况,齐广武隐忍多年,一鸣惊人,抓住机会,干净利落地剪除了心腹大患。 陆宽看着齐广武交上来的答卷,不得不承认,齐王确实了不起。短短三十日,就把所有涉及到弑仙一事的凡人全部缉拿。齐王处事亦不拖泥带水,他经过突击审讯后,就下令处死了全部嫌犯。 陆宽将齐王交上来的名单和他从监副之处搜出的名单对比,发现无一错漏。 齐王,的确了不起,有枭雄之资。 大齐御书房内,陆宽与齐王正在交谈,只有侯公公一个人在一旁服侍。 齐广武笑容满面地看着陆宽,略带几分自得地问道。 “陆国师,不知大齐邪气是否全部拔除?您可有新的指示?” 陆宽深深地看了齐广武一眼,仔细嗅了嗅手中地茶,确认没有加特殊的料后,才低头饮了一口,点点头道,“齐王果然好手段,本座今日开天眼望去,邪气的确尽数消失。” “只是不知齐王可曾查清,这邪气因何而起,大齐可否保证日后邪气不会卷土重来?” 说到这里时,陆宽故意放慢了语速,话里有话地看着齐广武。 齐王自是听出了陆宽话里的深意,他并不回避,坦然地看着陆宽,镇定地说道。 “还请国师听到此消息不要动怒,邪气一事小王已经查明,是威武王一党勾结司天监监副,行弑仙之事,这才招来天谴,大齐国师司马仲辉,也惨死于威武王一党。” “小王忝为齐王,治下居然出现如此悖逆之事,罪该万死!” 什么,齐广武居然当面直言有弑仙一事? 陆宽脸色一僵,端茶的手凝在了半空中。 眼前地齐广武,虽然口里说着罪该万死,但是表情平静,气度从容,哪里有一星半点知罪地样子? 出于自身立场,不管陆宽心中多么想回护凡俗百姓,他必须也只能严肃处理齐王了,正当他准备开口训斥时,就听见齐广武飞速补充道。 “还请国师给小王一个戴罪立功地机会。” “此事背后,有大魔唆使。” “小王已经查明,威武王和监副之所以能弄到弑仙之物,行悖逆之事,是因为有大魔蛊惑他们!” “若不是国师您慧眼如炬,我等险些酿成大祸,如果让此魔成了气候,后果不堪设想!” “天佑我大齐,天佑我从天门!” 说完,齐王起身,纳头便拜,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形势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地变化让陆宽觉得一阵恍惚。 陆宽扶起了齐王,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疑惑地问道,“敢问齐王,这……魔,从何说起?” 魔是什么,陆宽自然是清楚的。雁落原时他就击杀过一个修炼《疫神经》,悄悄散播瘟疫的瘦小男子。 如果当时那个瘦小男子真的血祭了百万流民,他就可以获得滔天法力,成就大魔,寻常筑基期仙人都未必是其对手。 可是,这威武王弑仙,跟魔有什么关系? 在陆宽充满疑问的目光中,齐王坐回了椅子上,舒服地饮了一口茶后,笑着对陆宽说道。 “国师别急,听小王慢慢道来。” “小王最初听闻威武王和监副大逆不道,也是吓得六神无主,如此大事如何向国师交代,如何向仙门交代?” 齐王浮夸地做出一个后怕地表情,拍了拍胸口,却见陆宽并不买账,他自嘲一笑,不再搞这些小把戏,正色道。 “小王仔细想来,如此复杂的道具,如此疯狂的想法,岂是司天监几个区区凡人能办到的?小王于是派遣精兵强将沿着这条线深挖下去,果然,发现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魔!” 是谁?陆宽听到这里,也被齐王带起了情绪,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仔细听。 “大齐新历三千九十七年的进士,当年的司天监监副。” “侯万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