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顿饭,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用膳,再未发一言。 睡前洗漱时,婉妍向张妈悄声问道: “张妈妈,这宅子还有其他卧房吗?” 张妈妈道:“有是有,就是太久没人住,荒掉了,还没收拾出来。” 婉妍伸手拔掉头上的簪子,随口道:“那就现在,先收拾一间出来吧。” “啊?”婉妍说的平静,张妈妈却是惊道:“为什么呀?” 小夫妻两个吵架了? 不对呀,没听见吵架声啊。 婉妍仍旧平静道:“我和他刀剑相向都不知多少次了,还有什么可吵的。 就是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个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睡不好。” “成亲后就要同床共枕,这怎么会不习惯呢?”张妈妈纳闷道,“难不成在天璇殿的时候,你们是分开睡的?” 婉妍取耳钉,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道:“是啊,不然呢?” 张妈妈愣了一下,才俯下身来,在婉妍的耳边小声问道: “夫人,您别告诉我您和姑爷成婚至今,还没有……圆房?” 婉妍皱了皱眉,反问道:“这很稀奇?” 张妈妈倒吸一口冷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声音更轻得问道: “那……姑爷可瞧过郎中?可是……身子有什么毛病?” “毛病?”婉妍皱了皱眉,冷声道:“你看他一会冷一会热,像是没有毛病的样子吗?” 完全就是有大病啊,还是疯病。 婉妍瞧显然张妈也看出来了,一整个面如土色。 婉妍拍了拍张妈,道:“好啦,快去收拾屋子吧。” 张妈还要再问,就见净释伽阑快步走了进来,对张妈和侍女道:“都下去吧。” 张妈妈连忙收敛了惊讶,垂首退了出去。 婉妍从镜子里看了净释伽阑一眼,道了句“我去隔壁就寝”,就也要跟着出去,却被净释伽阑一把握住了手腕,沉声道: “别闹了,睡觉。” 婉妍用另一只手抓住净释伽阑的手腕,虽然掰不开他的手,但是力气也不小,转头看着净释伽阑,冷冷道: “尊上这是哪一出?不装了,要用强了?” 净释伽阑的看了婉妍一眼,眼神似有千斤重。 “是你说的,要我待你如在圣殿时一般。 怎么,在圣殿时,难道我与你事事都有商有量吗?” 婉妍被堵得语塞,净释伽阑瞪了她一眼,一把扯过婉妍的手腕,就把她拽向了床榻。 十殿阎罗剑已经悬在窗外,时刻准备冲进来。 婉妍甚至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 然而,净释伽阑把她推在了床上,吹灭了灯,就挨着床沿躺下。 一整夜,正如净释伽阑昨日所说,什么都没做。 天不亮,净释伽阑就走了。 一直等他的脚步完全消失不见,床内,婉妍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清醒的双眼,说明她一夜未眠。 为什么呢? 婉妍百思不得其解。 净释伽阑对她,真如夫君般关照体贴时,婉妍心里总觉得不安。 可净释伽阑又变回以前的样子,冷漠又淡然,她的心也并没有因此更轻松。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整夜,婉妍都没想明白。 这一天,净释伽阑没有在晚膳前回来,一直到亥时才打开了房门。 屋内,点着灯,却空空如也。 “姑爷,您回来啦!”张妈闻声,从外面跟了进来。 “张妈,婉妍人呢?”净释伽阑侧脸,对张妈问道。 张妈闻言也愣了一下,立刻环顾屋内,确实看不到人影,也奇怪道: “夫人晚膳后说要小憩一下,一直到方才都没动静,我们只当夫人睡熟了,便没来打扰。 说不定,夫人是去院子里散步了。” 然而,在院子里找过一圈,都不见婉妍身影。 张妈和小淮已经急坏了,正如热锅蚂蚁般时,就见净释伽阑已经快步跑了出去。 蜀州最大的酒楼。 一身红衣的女孩坐在地塌之上,身子瘫软得直不起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已经完全歪倒了。 在地上和桌上,已经横七竖八倒了三四个酒壶,桌上的菜却是一口未动。 女孩的脸已经通红了,但还是拎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微风袭袭,吹不动雅间的珠链。 然而,纹丝不动的珠链,也挡不住四面八方而来的,不怀好意又滚烫的目光。 只见雅间之外,看似谈笑风声如常的一桌桌食客,实则眼神飘忽不定,而且总也绕不过那个人。 深夜,红衣,慵懒,绝色,酒气。 这些要素混合在一起,变成了致命的诱惑力。 哪怕在那姑娘身旁,放了一把暗金色的长剑,剑身在暖意洋洋的烛火映衬下,仍旧寒气逼人。 哪怕那姑娘的美,比之寻常绝色佳人,少了几分娇柔和妩媚,多了成倍的神秘感和危险性。 但也正是这种神秘和危险,让她更像是一杯火红色的毒药。 明知有毒,却又带着让人更心驰神往的吸引力,令人心甘情愿饮鸩止渴。 今夜的酒楼,没人点戏听曲,没人划拳耍钱,甚至不少桌子菜都吃完了,人还不走。 倒是口干舌燥的人们,忍不住多点了几壶茶。 随着“扑通“一声,女孩终于是撑不住醉意,手中的酒瓶从手中脱落,女孩也倒在了桌上。 这一下,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们,眼睛都亮了。 两个男人最先忍不住,大摇大摆就向雅间走去。 一时间,酒楼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过去。 只见他们二人“啪”得一声摔开珠链,一人站到女孩一侧,俯身就要把女孩抓起来,口中轻浮道: “小妹妹,一个人喝酒多寂寞啊,哥哥们来陪你喝两杯。” 姑娘趴着不动,两个男人相视一眼,更大力气地要把她拽起来。 眼见着姑娘就要被拔起来,像是一根任人宰割的韭菜一样。 所有食客都是忍不住屏住气时,就见那两个男人的手,忽然就不动了。 是动弹不得了。 只见一人快步而来,一手一个抓住那两人的手腕,让那两人瞬间动弹不得。 两个男人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出手阻拦,抬头一看,只见是一面身着白衣、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