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低的帽檐之下，凯瑟琳神情复杂。 除了紧张，便是深深的疑惑。 她越发相信，自己就是故事里的主人公。 叶擎天口中的那个小女孩儿。 四岁之前的事情，凯瑟琳的记忆并不深刻，只有几个简单的画面，而且是不相连的画面。 但是听了故事之后，这些原本不相干的画面，好像被串联在了一起。 温柔贤惠的母亲，老实厚道的父亲。 以及那些从没有出现过的幸福和甜蜜画面，好像是被打开了锁的匣子，全部飞了出来。 凯瑟琳很少提及小时候的事情，因为从她记事开始，便是遭受养父养母的各种虐待。 在她的童年里，只有痛苦！ 无尽的痛苦！ 挨打挨饿，只能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哭泣，弱小而无助。 若是被恶毒的养父养母看到，少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幼小的她，根本就是这对夫妇的奴隶。 直到后来，邻居大叔看不下去了，在她遭受殴打的时候出手，将夫妇二人打成重伤。 随后，还以虐待未成年人将他们送上法庭。 凯瑟琳记忆中的第一次扬眉吐气，便是在法庭上，在邻居大叔宽阔的怀抱中，听法官宣判。 恶毒的养父养母，被判处十二年监禁。 直到凯瑟琳成年之后，他们才重新恢复自由。 而此刻，她的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般，出现另一个画面。 严格说来，这才是她第一次扬眉吐气！ 幼小的她，站在领奖台上，下面是兴奋无比的观众，以及满脸骄傲的父母。 画面重新回到法庭现场，邻居大叔善举，获得了凯瑟琳的信任，经法官和陪审团研究，一致决定让他成为凯瑟琳的合法监护人。 之后，她就跟大叔生活在一起。 大叔时不时表现出超强的武力，让凯瑟琳羡慕不已。 在她的恳求之下，大叔同意教她各种精妙的武道技法。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凯瑟琳从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儿，变成了落落大方的大姑娘。 在此期间，大叔对她悉心教导。 凯瑟琳天赋超然，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成功迈入帝境。 这样的年龄，这样的等级，哪怕放眼世界武林，也属于凤毛麟角。 再后来，凯瑟琳一边上大学，一边继续修炼。 直到大三那年，大叔浑身是血出现在她的面前，而此刻的凯瑟琳，等级已经是化虚境中品。 虽然她竭力营救，但大叔还是没能活下来。 临死之前，大叔告诉她一个秘密，自己是教廷中人，职务为炽天使组织的首领。 咽气的时候，大叔请求凯瑟琳，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 自此，凯瑟琳加入炽天使组织。 在继任领袖班尼迪克的领导下，短短三年时间，就从一名新人杀手，成为杀手之王。 并且成为组织里唯一的女性六翼天使。 凯瑟琳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答大叔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 回忆的思绪，一旦开了闸口，就像是洪水一般涌出来，挡都挡不住。 叶擎天刻意放慢语速，这是给凯瑟琳足够的回忆时间。 “事实上，这位邻居大叔，从一开始教给小女孩的功夫，就不是用来防身的。” “而是彻彻底底的杀人技！” “试问他若是真的在乎小女孩儿，就不该把她卷入自己的事情里，怎么可能教她这样武技。” 凯瑟琳皱起眉头，她很想大声问一句：“你什么意思？” 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出声。 因为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叶擎天的真实目的。 不能轻举妄动！ 叶擎天接着又说：“这算是很高明却也很普通的手段，在杀手界，很多人都用这种方式培养接班人。” “先物色合适的人选，然后使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让对方家破人亡，无依无靠。” “然后，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获得对方的信任。” “在接下来的漫长过程中，对她倾囊相授，并且在生活方面，照顾的无微不至。” 叶擎天斜眼瞄了凯瑟琳一下。 这是他坐下来之后，第一次主动看她。 凯瑟琳的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放松的右手，再一次紧握刀柄。 好在，叶擎天只是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凯瑟琳压力骤减。 叶擎天那张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之上，闪过一道明显的鄙夷表情。 “让我来猜一猜下面的剧情吧，无非是一场苦情戏，大叔因为任务失败，身受重伤，或者是重伤濒死。” “直到此刻，女孩儿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因为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故而心甘情愿帮他完成未完成的事情。” “嗯，就是这样，心甘情愿很重要！” “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职业，若没有发自内心的责任感作为鞭策，一是做不好，二是做不长久！” 凯瑟琳心中巨震！ 叶擎天说的这些内容，不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吗？ 当然了，作为敌人，她持有怀疑态度。 大叔对自己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别有用心。 这是挑拨！ 想要挑拨我和组织的关系，挑拨我和大叔之间的不是亲人，却赛过亲人的感情。 信你才怪！ 别说坐在自己面前的是敌人，就算是朋友，她也不会轻易上当。 叶擎天耸耸肩，从凯瑟琳的表现，他已经读出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很正常，预料之中！ 这个故事，前面的内容属于真实存在。 是天玑动用强大的情报能力，查出来的，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查证。 后面的，属于叶擎天的猜测。 当然了，并非臆断。 这样的事情，在杀手界并不少见，的确有这样的传承。 一个故事，就让敌人完全相信，然后改换门庭，成为自己的帮手！ 这才是异想天开！ 哪怕叶擎天身上带有无数的主角光环，也不可能做到。 他的目的，是在凯瑟琳的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有了怀疑，她才会去查证。 随着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加上各种证据浮出水面，才能茁壮成长，成为参天大树。 “信与不信，都不要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自己看吧。” 叶擎天拿出一个信封，放在酒杯旁边。 然后起身，迈步就走。 毫无拖泥带水，走的十分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