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间隐笑,看着正在整理衣裳的人儿。 只见她垂着眸,卷翘的睫毛在眼底留下小小的阴影,将眼尾的痣掩下,面色绯红,唇似花瓣儿。 娇俏的过分。 落意手忙脚乱系好里衣,葱白的指尖勾着系带,却显得极为笨拙。 越是慌乱,越是系不好。 触感光滑的带子似乎故意要逗她。 落意额间皆是汗,面如红霞,贝齿咬着下唇,一着急索性连着系了好几个死结。 南云衡忍不住轻笑出声。 终于系好了,平静下来,她只觉得要累瘫了。 水眸氤氲着一层水雾,眼底的小痣愈发殷红,烛火映衬下的她粉腮含雪,肤如凝脂。 她明明是瞪着他,却似勾人。 南云衡静静看着她,心间却仿佛有一把火腾起。 稍不慎便能一轰烧光人的理智。 拼命压下。 逼迫自己将视线移开。 可下一秒,落意脚下虚浮,朝他歪倒过来。 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清冽的珠花香扑鼻,温香软玉入怀。 南云衡从不知一个人的身子竟然能这样软。 仿佛没有骨头般,哪哪都是软的,就像是落入云端,拥了一团云雾入怀。 落意崴了脚,疼痛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眸间即刻就溢出泪来。 等意识到自己此刻是在南云衡身上,她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原来勾引也不只要看天赋,时机也很重要。 比如现在,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经被迫主动的如此。 如果可以忽略脚踝上钻心的疼,那就该是她暴富的开始。 可天不遂人愿。 她只能用尽浑身的力气,从南云衡身上下来,就势滚落到床榻内侧。 泪如雨下。 “伤到哪了?” 南云衡低哑的声音响起,落意哭的抽抽嗒嗒指向自己的右脚。 她的痛觉神经敏感,是忍不了一点痛的。 这会儿的功夫额间已是冷汗不断。 南云衡看着她白皙的脚背,已是红肿一片。 落意哭的伤心,下一刻只觉右脚脚踝被温厚的手包裹着,覆手轻轻揉着,连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这样可好些?” 他的声音温和醇厚。 落意点点头,泪眼朦胧间对上南云衡深谙的双眸。 那双眸子就像漫天星辰皆入其中,温润却又带着一丝凛然,本是矛盾的存在,在他身上却又意外的和谐。 方才便是这双眸中隐着笑意,落意顿时喜欢不起来,蹙着眉,大大方方的指挥他,“脚背那儿肿得更厉害。” “这里?”南云衡一副极有耐心的模样,见她皱眉,手中的动作不觉加重,听到她因疼痛,唇边溢出一声克制的闷哼。 “那日母亲到底交给你什么东西?” 他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落意本以为他忘了,却不想他又提起,支吾着回他,“没什么,只是对镯子。” “镯子你不是放在妆台上的?” “是啊。” “你可还在别处藏了什么东西?” “哪,哪有……”落意有些心虚,声音也极轻,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是吗?”想起那日她藏在牙床下的东西,南云衡眸间闪过一丝浅笑。 落意还想着说什么,只觉脚踝一阵剧痛袭来。 她忙用手捂住嘴,这才将到嘴边的呼叫声压下。 “疼……” 他是故意的吗! 她皱着眉,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忍忍,马上就好。” 她娇气的厉害,一点不像自幼养在府外的。 南云衡诧异,他的夫人怎么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样娇,若是被欺负,应该会哭很久吧。 这般想着,手中的动作不觉加重。 果然听到娇软的哭声,哭的人心尖一颤。 “落落乖,不哭。”他柔声哄着,似乎心情极好,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他想,他果然是病了。 看她哭,他竟然不觉得烦,反而想她一直哭着。 这是什么变态的想法? 南云衡被自己唬了一跳,他垂眸看向自己掌心,那只脚踝纤细白嫩,上面可见细紫的血管。 她的脚也娇小的厉害,玉瓷一般精致,圆润的脚指头白嫩可爱,就像精雕玉琢出来的。 “好……好了吗?”落意哭的颤巍巍,这会儿脚踝处的疼痛渐渐减轻,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 她的眼睫上犹挂着湿漉漉的泪珠,眼圈红的像染了脂粉,面颊红扑扑的,像一个熟透的水蜜桃。 半响后,疼痛减轻。 南云衡就这么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打量个分明。 她脸红如虾米,不得不避开视线,将目光落在他搁置在矮几上的物件。 那儿放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是他常佩戴的。 落意仍记得他骨节分明的手把玩那玉佩时的模样。 玉着实是块好玉。 瞧着成色便知价格不菲。 南云衡察觉到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她巴巴望着,似乎……很想要? 南云衡心底极为复杂,他的小媳妇说不跑路他都不信。 那些嫁妆还有孙氏给她的物件,她都宝贝似的存放起来。 而且只存不拿。 恐怕用不了多久,侯府值钱物件都会被她收入囊中。 更何况她在侯府衣食无忧,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夫人能跟我说说,当初为何同意嫁我吗?” 这么长时间了,他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冲喜一事,若非她自己同意,谁也不能将她如何。 落意眨眨眼,老实回答,“因为……你要娶我。” 她总不能说是为了遗产,为了做个寡妇吧! 南云衡观察着她的神色,想在她面上找到哪怕一点说谎的迹象,可是没有。 他又问,“不是为着别的?” 比如世子妃的尊贵身份,或者是侯府锦衣玉食的日子。 总不能是看中他的样貌吧? 落意摇摇头,“我是不祥之人,除了你恐怕没人敢娶我。” 这话南云衡却是信的。 可他总觉得事情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想起新婚夜她她探完自己鼻息后,一副失望的模样。 若非人是他亲自选的,也派人调查过底细,南云衡都要以为她是几位敌对皇子派来谋杀他的。 而且她是个会演戏的小骗子。 南云衡看向她,认真问“夫人不会是为着我侯府的家产吧?” 落意摇摇头,没说话。 她不贪心,只想继承他的遗产而已。 至于侯府的家产,她不敢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