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墨换成了一副书生打扮,并未戴面具,率先跳下了马车,而后朝里头伸出了手,“小心。” 反倒他搀扶着的那位,不仅带着帷帽,还带了手套,浑身上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绝无半分被认出来的可能。 云嫔的癫症是一阵一阵的,但发作时也没个定数,有时候看人,有时候看事。 不过在林初墨面前,却是极少发作。 几人回了先前的宅子住,等将云嫔安置好,林初墨这才看了眼竹子,“都安顿好了?” “是。”竹子点头应下,愣了一下,才把打探来的消息如数回禀,“少主周围有几十个暗卫守着,不好近身,且这几日都在府里,不曾出来过。” “瑛贵人还将剪秋派了过去。” “哦?”闻言,林初墨突然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陡然勾起了一抹笑意,“不急,她会出来的。” 阿羽这性子,在剪秋手下,能熬上三日已是不容易,一个礼拜就已经是极限了。 “去和剪秋说一声,让她平日里少拘着阿羽。”林初墨侧眸看了他一眼,“封琅那里呢?” “公子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竹子眼底闪过了一丝狡黠。 见林初墨轻轻点了点头,他便退了下去…… 这几日姜卿羽走到哪儿,几位嬷嬷们就跟到哪儿。 她有些无奈地朝身后看了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几位嬷嬷想必也是累了,不如歇歇?” “奴婢不累。”剪秋姑姑依旧是极为规矩,可比起最开始已经好了不少。 起码之前是寸步不离,现在已经能和她保持五步距离了。 这是质的飞跃。 听到她都这么说了,其他几位嬷嬷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也是恭恭敬敬地跟在她后头。 生怕她有一个不小心磕了碰了。 姜卿羽默默地扫了一眼他们,刚要开口,便见白桃提着一篮子糕点,一路小跑了过来,“太子妃!” 足足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白桃就提着裙摆,咋咋呼呼地跑了过来。 她这跑的姜卿羽眉心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眼剪秋姑姑,果然见她的眸色沉了沉。 “我带了你最爱的甜酒酿和桂花酥。”白桃一走近便叽叽喳喳地喊了起来,根本没给剪秋姑姑开口的机会。 可良好的规矩之下,根本不允许剪秋主动开口打断她。 姜卿羽神色微动,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心思也终于跟着活络了起来。 白桃拉着她直接去了亭子里头坐了下来,给她端了碗甜酒酿,而后一路从成亲后,讲到了江枫带着整个太医院过来医堂里听课。 语调轻快,听得姜卿羽的心情陡然舒畅了不少。 这几日,无论做什么都有人跟着,她确实是过得有些压抑了。 “整个太医院都来了?”听到这里,姜卿羽这才放下勺子,追问了一句。 “是,不过是分了两班,日隔日地轮着来。”白桃说的有点渴了,便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随意惯了,把茶壶放下的时候,壶口还有一滴水滑落了下来。 姜卿羽本不会注意这些,可这些日子,在剪秋姑姑的熏陶之下,她竟是一眼就看到了。 下意识地看了眼边上的剪秋姑姑,眼见着她的脸色越来越沉,薄唇紧抿,几乎下一秒就要发作了,可还是忍着。 姜卿羽神色微动,想了一下也就想通了,不禁笑了。 还好白桃已经嫁出去了。 既是出嫁了,就是客人,不归她管。 “你不知道,太医们过来之后,阿瑾就总觉得有些束手束脚的,大约是觉得面对长辈们他还不够资格,后来,他便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把这医堂丢给了公爹。” 白桃大大咧咧惯了,自然没注意到壶口水渍这些小细节,说笑的时候倒是越发肆意了起来,说到兴起时,还手舞足蹈的。 “公爹哪里肯花时间在那群太医身上?如今,日日气得吹胡子瞪眼呢!” 话音刚落,姜卿羽的心思陡然一动,回眸看了她一眼,“剪秋姑姑,我能去医堂授课吗?” 想去就去,太子妃什么时候还要看别人脸色行事了? 白桃有些奇怪地往后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了她身后跟着的几位嬷嬷。 为首的那个神色肃穆,鬓角就连一根碎发都没有,一看就是个古板的。 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白桃一张脸上顿时满是同情,她立刻就握住了姜卿羽的手腕,开口时却看着剪秋,“若是姑姑不肯,奴婢便去同殿下说!” 白桃护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姜卿羽心底一暖,顺势反握住了她的手。 原本已经做好了要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可没想到,这回剪秋倒是应得爽快,“太子妃若是想去,奴婢几人跟着去便是。” 剪秋依旧是板着脸,话音刚落就又开始说教,“只是这外头比不得府里,要更加小心才是。” “姑姑说的是。”姜卿羽连忙应下,只是临出门时,她还是被这场面给惊到了。 外头的马车豪华至极,足足有三十几个侍卫,整整齐齐的排列两侧。 对于太子妃来说是日常的出行规格,但对于她来说就过于奢华了。 这么张扬,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是她吗? “剪秋姑姑,不过只是日常出行,这阵仗,是不是有些大了?”姜卿羽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规矩。”剪秋开口时依旧是低着头,以示尊重,“太子妃,请上马车。” 一句话语调平静至极,根本听不出波澜。 姜卿羽怔了怔,还是忍了。 都是些小事,让让她也无妨。 一行人从王府出发,几里之外便看的一清二楚。 林初墨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人群里的剪秋,而后又把目光转到了封琅身上,神色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