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庭仔细地用木签给她上药,而苏辞在一旁给她的手臂扇风。 清清凉凉的触感传来时,顿时压下了手上剧烈的灼烧感,她有些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谢景行一脸羡慕的朝她那边看了过去,又看了看身边的孙瑾,神色微暗。 小沐沐怎么还没来? 天牢的鞭子带了倒刺,狱卒又下了死手,足足二十鞭下来,他确实伤得不轻。 处处伤口皮肉外翻,极为瘆人,有时候还会有倒刺藏在血肉之间。 “你确定不用麻沸散吗?”孙瑾查看了一下伤势,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小伤而已。”谢景行嗤笑一声,开口时眼神却看向了门外。 若是用了麻沸散,等下小沐沐过来时,就看不到他紧张自己的模样了。 岂不是得不偿失? 光是清理倒刺便花了孙瑾一刻钟时间,后续的上药更疼,谢景行浑身已经湿透了,可愣是没吭一声。 姜卿羽侧眸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对谢景行有了不同的认知。 原来,他心性如此坚韧。 谢景行确实能忍,身上的痛苦几次让他差点晕厥,可他却坚定的侧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门外。 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急匆匆而来时,他虚弱的脸上才染上了一抹笑意—— 苏沐,是跑着过来的。 “小沐沐,疼死我了!”苏沐一进来,谢景行便开始哀嚎,“这位大夫下手太重了,你来给我上药好不好?” 态度转变之快,顿时让孙瑾上药的手轻轻一抖。 他下手哪里重了? “……”谢景行装病骗他不是一次两次了,苏沐下意识想开口拒绝。 可他一进来,便看到谢景行脸色苍白,浑身是汗,背上遍布鞭痕,显然是伤的极重,神色顿时复杂了几分。 “他们对你用刑了?”苏沐的声线难得沉了下来,一听便知道是真的动了气。 “下手可狠了。”谢景行的嘴角翘得越发高了,可开口时声线里却有几分委屈。 姜卿羽神色复杂,顿时有些看不下去了,侧眸看了眼苏辞,“皇叔的事情查的如何?” “此事和东丹有关。”苏辞将查到的消息如数说了一遍,可转瞬却摇了摇头,“可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动不了牧野。”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姜卿羽神色一转,转头从柜子里拿了三瓶药,丢给了苏辞,“派人把东丹使馆的门守好了,一个苍蝇也不许放出来!” “尤其是牧野那里,一定要多找几个东丹壮汉进去。” 既是为了争权夺力害了皇叔,我便让你前途尽毁,有家难回! 不止如此,还要整个东丹为此付出代价,还皇叔一个山河安定! 姜卿羽眼底陡然划过了一丝狠厉。 可苏辞拿着那三瓶药,却是有些迟疑。 事关两国邦交,牧野可不能死啊! 至少,在使团离开庆国地界前,牧野都不能出事。 “按王妃说的做。”景庭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知苏辞的疑虑。 可小狐狸知轻重,下手有分寸。 这几瓶药,无论怎么折腾,肯定于性命无碍。 “夫君,我们去见皇叔最后一面吧。”姜卿羽将胸口处的狼牙拿了出来,攥在了手心,神色陡然添了几分悲凉。 “好。”景庭颔首应下,径直将人打横抱起,一路到了定北使馆。 不同于其他两处亭台楼阁错落林立,定北使馆这里大开大合,布局开阔,只是简单做了些修饰,就连各色用具都是按照定北习惯准备的,尽显豪迈。 姜卿羽上次来时,已经感叹过了。 可没想到,不过十日功夫,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 正中设了灵堂,一副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停在正中,棺椁后方,长明灯烛火摇曳。 而灵堂外,定北王军整整齐齐地单膝跪地,行跪拜礼。 王军整整百人,无一人说话,更无一人落泪,可气氛却悲痛到了极致。 姜卿羽只是望了一眼,心底便觉得满目苍凉,她看了眼景庭,后者便将她放了下来。 两人并肩而立,一路前行,一路行拜礼。 直到进了灵堂,两人各请了三炷香,全程依旧没有一个人开口,定北王军却齐刷刷的对他们两人行注目礼。 神色肃穆,姿态铿锵。 这便是对定北侯最好的相送。 两人又在灵堂外站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里头烛火跳动,也不知待了多久,天色便已暗了下来。 而定北王军已这样跪了一整日,个个依旧腰背笔挺,并无半分颓色,更无半句抱怨! 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人怀疑是皇上在背后下毒手,也无一人冲动行事,整整百人,军礼跪送英灵! 这便是定北王军的风骨! 姜卿羽受了感染,下意识地又直了直腰杆。 她突然就想通了。 定北侯遇刺,皇帝悲痛吐血,是真的悲痛到了极点。 既有手足之情,又有君臣之义。 父皇那样的人,不贪恋权力,也有容人之量,他心里唯一挂念的便是天下苍生。 这样的人,又何必编出一套谎话来骗她? 是她一叶障目,误信了皇后挑拨,才庸人自扰。 天色渐暗,直到香炉上的香只剩了一半,定北王军才挨个起身敬香。 香烟袅袅,缭绕而上,庄严肃穆。 而另一边,东丹使馆,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唐千音刚压了香,盖上了鎏金罩,可往回走去时,却皱了皱眉,越发觉得不对劲。 外头怎的这般吵闹? 院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喘息声、摩擦声、重物撞击声……各色声音响成了一团,一时竟难以分辨。 唐千音下意识走近了几步,刚到门前,顿时背过了身子,挡住了门。 她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了,也正是因此,她很清楚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可东丹使团,绝大部分都是侍卫。 外头的声音越发放肆,空气中也渐渐弥漫上淫靡的气息,唐千音的脸彻底红透了。 不知是外头的动静太大,还是这屋子里太闷,唐千音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堪,内心的渴望几乎要喷薄而出。 牧野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他很清楚有人动了手脚,可偏偏他此时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他就像是只猎食的猛兽,一步步朝着唐千音走去,下一秒,她身上的衣服便被陡然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