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时琛怔了怔,随即笑开,心里的不爽也因为这句话而烟消云散。 时至今晚,原来自家特助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林安哲和姚阡陌这对夫妻,大学时,谈恋爱那也算是轰轰烈烈。 对他们夫妻俩的相处模式,御时琛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姚阡陌曾经是柔道社社长,当年在华大的联谊,她曾以半招败给薛悠璃。 就那个时候开始,林安哲就看上了她,追了整整两年才追到手。 而姚阡陌崇尚以武治家,用实力说话。 于是婚后,林安哲就再也没有了发言权。 不过,他们夫妻虽然时常小打小闹,感情却极好。 林安哲是因为疼她,所以凡事都宠着她,让着她。 而自己呢? 目光落在林安哲醉得迷糊的俊脸上,御时琛自嘲地勾唇。 其实姚阡陌遇上林安哲,是运气也是福气。 他们俩的爱情很纯粹,没有小三插足,没有公婆为难,恩爱得如胶似漆,实在叫人羡慕。 不过感情之事,向来如人饮水,个中苦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 第二天,傍晚。 月湖湾沿海别墅,客厅。 “薛亚楠,这就是你画的画?”薛悠璃捏着儿子的画纸,板着一张脸,语气冷硬,“你就这么敷衍我?” “妈咪,画都被你弄皱啦!”薛亚楠嘟起粉唇,不满地望着被她抓得可怜的画纸,“你上周还有夸我进步,这张明明比那次画得好!” “我说不好就是不好,你还顶嘴?”薛悠璃强行为难儿子。 “妈咪,你今天吃炸药了吗?怎么动不动就发火?”薛亚楠走到她面前,踮起脚尖夺画,“把画还我,不给你看了,明天我给阿臣叔叔看!” 薛悠璃没料到他会抢画,愣忡之间,只听“嘶”的一声,画纸瞬间变成两半! 她呆望着手中的半张画纸,心里一痛,“小楠,我不是故……” 小家伙为了画这张画,花了那么长时间。 此时看着变成两半的画纸,顿时生气了,“妈咪,你弄坏了我的画!” 抬眼对上气红小脸的儿子,薛悠璃收起歉意的表情,像是恶毒后母似的冷哼一声,不屑道,“一张破画而已嘛,大不了重画!” “才不是破画!我写好作业一直画到现在才画好!”小家伙拿着画的小手牢牢攥成拳头,曜黑的瞳孔里有两团小火焰在跳跃。 很好,她成功激怒了她家宝贝儿子! “画得真差劲!”薛悠璃抢回他手中的半张画,连同自己手上的那一半,用力撕毁。 儿子精心的画作,变成无数张碎纸片,被她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筒,“垃圾还留着做什么呢?重画!” 太过份了,就算妈咪现在跟他道歉,他也不会原谅她! “坏蛋妈咪,我不理你了!”用力推开她,薛亚楠抱起自己的书包,头也不回直接冲上二楼。 ‘嘭!’ 二楼卧室传来惊天动地的关门声,足以彰显小家伙的怒火有多旺! 薛悠璃默然蹲下来,缓缓将垃圾筒抱在怀中,一直在眼框中打转的泪珠顺着眼角大颗跌落。 晚上,小家伙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连晚饭没出来吃。 薛悠璃端着餐盘上了楼,用钥匙轻轻转开卧室的锁。 房间静悄悄的,躺在小床上的薛亚楠,已经睡着了。 站在床边,薛悠璃小心翼翼地为他放在外面的小手盖上被角。明明在睡梦中,可是小男孩的眉头却皱得老高,脸颊边还能看出哭过留下的泪痕,叫人心软又心疼。 “小楠,对不起,妈咪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她半跪在床边,瞧着床上熟睡的小脸,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向儿子道歉。 枕边的小家伙眉头蹙了蹙,扇羽般长密的睫毛颤了两下,一个翻身,直接滚进床内侧。 就算睡着了,他潜意识里也不肯原谅自己吗? 薛悠璃站在床边,望着儿子的侧颜,无力地笑笑。 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腿都有些发酸,她才悄悄退出房间。 深夜,书房。 台灯下,薛悠璃静静伏在书桌前,低头认真地将一片一片的碎画纸拼回去。 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她才把撕烂的画一点点粘合起来。 尽管画纸上那些撕破的痕迹无法抹去,但是整张画纸上的那幅画依然还是个整体。 眸光落在桌面被拼回去的画上,薛悠璃神色温和而专注。 她揉了揉酸痛到僵硬的脖颈,慢慢扬起嘴角。 画上,可爱的小男孩牵着同样可爱的小女人,他们一起仰头望着坐在树丫上的天使,与他挥手道别,这是一张很萌很卡通的画。 这幅画虽然简单又稚嫩,但寓意却不浅。 曾经,薛亚楠问过她,为什么别的小孩子都有爹地,而他没有? 她告诉儿子,每对父母都是上帝派来照顾小孩子的天使,因为妈咪一个人就能照顾好他,所以爹地就变回天使去照顾其实更需要爱的小孩子。 薛亚楠画这幅画其实是想告诉她,就算没有爹地,他也可以和妈咪一起过幸福开心的生活。 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是个称职的妈咪,从来没有照顾好他。 说实话,小楠的画,比起上次真的有进步很多。 笔法虽然稚嫩却已初现功底,完全看不出是出自四岁小孩子之手。 对他的歉疚,无法说出口,那就放进画里吧! 薛悠璃睨着画上面的人物,思索片刻,从抽屉取出蜡笔和纸。 看着手中的画纸,她不禁恍了心神。 出国五年,每每敌过不相思,她便在静寂的深夜,悄悄躲在房内画画。 画纸上的主角,永远是那个男人。 宠她温柔体贴的御时琛,气她冷冽漠然的御时琛,恼她无奈不忍的御时琛…… 不过回国后,她就没有再动过笔。 大概是心灰意冷,没有再睹画思人的必要了吧。 薛悠璃自嘲地笑了笑,将飘远的思绪收了回来。 长长呼了一口气,她在脑中勾勒了草图,握着蜡笔的手在画纸上慢慢移动着。 很快,她就勾勒出儿子的轮廓,看着白纸旁边一大片的空白位置。 她咬咬唇,再次拿起画笔,补上那人的Q版。 还是原来的画,只是画中的人物却颠倒了,不再是告别爹地,而是告别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