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源谷一战。 白起一场大水瞬间卷走他上万大军的画面,他还依旧历历在目如在昨日。 可以说那场洪水给他留下了莫大的心理阴影。 眼下听到又发洪水。 他整个人寒毛卓竖犹如惊弓之鸟,谈水色变。 洪水才刚过几天又发大水? 莫非自己上辈子和水有仇,这辈子它和自己杠上了? “速随某去城头一探究竟!” 他们之所以能够固守,全靠城墙之优势。 若大水淹城,即使水势如郑义所言不算太大。 可城墙全是土夯,经不住大水长久浸泡。 一旦失去城墙的优势,他们的处境就危矣。 张燕心情凝重,草草披上衣物,第一时间冲往城头。 郑义等人急忙追上。 城头上。 原本人心惶惶的士卒们见到张燕到来,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顿时安定了不少。 郑义与张燕挤开人群。 借助月光、火光,隐隐可以看到城下不断有大水涌来。 水势不及先前笙源谷的一半。 夜色漆黑,无法判断究竟还有多少大水在途中。 贸然出城只恐正中汉军下怀,与自投罗网无异。 他们除了等待只有等待。 心中祈祷水势不要太大,不要危及他们的安危的同时,众人心中都做好了逃难准备。 望着已淹没城脚的大水,张燕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天色不到四更,视线尚未明亮。 大水每上涨一分,他心中压力便大上一分。 他甚至产生弃城逃跑的念头。 可郑义先前就提醒过他,汉军们早做好埋伏等他们出逃。 天还未破晓,贸然出城一旦遭遇伏击,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他死死的盯着城下的大水不断的灌入城内,一言不发。 郑义见城外除了水声,不闻一声汉军士卒慌乱的声音。 心中已明悟了几分。 皇甫嵩率大军死死围困他们,并且大肆制造攻城器械,不时佯攻。 全都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暗中却是瞒天过海,筑坝拦水,只为给他们迎头痛击。 引大水淹城。 非但可以打击黑山军士气,还能对城池造成莫大的破坏力。 只能说皇甫嵩实在太狡猾,让他们防不胜防。 三围一放的策略太明显,以至于令他们都有些疏忽大意了。 他提醒过张燕,皇甫嵩等人的围城,会让他们无法及时探知外界的讯息。 皇甫嵩等人展现给他们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目的在冰山之下。 可张燕认为他在天杞人忧天。 自恃粮草充足,占据城池之利。 无论皇甫嵩百计千谋,只要严守不给他们可乘之机,皇甫嵩就拿他们没有半点办法。 根本没有把他的担忧放在心上。 导致了皇甫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来了一招悄无声息的瞒天过海之计。 又恰逢下了一场大雨,刚好协助他们完成大水淹城的计策。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郑义忍不住仰天长叹。 非他不用心尽力,实乃天不助他黑山军! 张燕身旁一名小将。 心中脸色煞白,担忧不已道: “将军,大水来势汹汹,城中已灌入不少水流。 水势若是持续涌入,要不了多久城内定会遭殃。 城墙全是土夯,前后又遭受汉军多番攻打,破损之处随处可见。 在大水浸泡之下,只怕要不了几日便会松动瓦解,届时只怕……” 小将的话虽未说完,但言语中透露出的担忧不言而喻。 张燕不是傻子,就算小将不说也知晓形势不容乐观。 郑义怔怔的望着远处那汹涌而来,仿佛巨兽般的滚滚洪流,正不断冲击城墙、见缝插针灌入城内。 他心情沉重、一言不发,脑海里迅速思虑着应对之策。 随着时间流逝。 天色渐渐明朗,视野也清晰了不少。 洪流的速度有所放缓。 众人望着城外,早已成了汪洋一片。 原先的平地几乎都被淹没。 城门更是被淹了二尺有余。 城内洪水泛滥,不少房屋都遭了殃。 洪流若就此打住还好,要是再不断上涨必将严重影响到众将士的正常生活。 城楼上经历过笙源谷一战的黑山军士卒,心有余悸的望着城内城外的洪流。 眼中满是骇然之色。 之前的那噩梦般的场景,他们可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虽然有城池给他们挡着,可谁也不敢保证大水何时会退。 若是大水不退再持续下几场大雨,纵有城墙他们处境依旧危如累卵。 将四周将士惊恐不定的表情看在眼里,张燕紧握的双手不住发颤。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慌乱。 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昨天一切都还好好的。 今日放眼望去,城池四周洪流肆虐,城墙被淹没,城内汪洋一片。 而那该死的洪流依旧没完没了似的,一浪接着一浪向着城池涌来。 他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这一切,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该死的,这水到底是怎么来的?” 郑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到张燕身前低声道: “将军息怒! 皇甫嵩太过奸诈,围城之举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用大军掩人耳目而后蓄水淹城,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郑义先前只隐隐觉得不对劲,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绝对想不到皇甫嵩会来这一招。 张燕闻言暗恨自己吃一堑却未能长一智。 要不是太过自以为是,或许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成徒劳。 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亡羊补牢,保全众人安危。 望着城外不断涌入城中的水流,张燕自责道: “只恨不听云飞之言,方给皇甫老贼可乘之机。 眼下大水围城我等该如何是好?” 郑义望着城门之下两尺有余的大水,沉声道: “城墙多有破损,受大水浸泡短时间还无碍。 若大水迟迟不退,城墙土质松软易塌,再难帮助我等拒守。 为今之计,当速速向马元义求援方可解我军危机!” “这……” 听到郑义又提起刘毅,张燕犹如被人掐住脖子,十分难受。 纵然他万般不愿,眼下这局面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郑义的建议。 不求援的情况下他只有弃城而逃、或是死守这两条路。 相比较之下,求助于刘毅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见到张燕神情犹豫,再没有往日的固执与抵触,郑义急声劝道: “将军勿再犹豫,迟恐生变! 届时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也!”